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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迪·艾伦:即便毫无意义,却已倾尽所有-聚看点

伍迪·艾伦:即便毫无意义,却已倾尽所有-聚看点

12月1日,伍迪·艾伦导演的87岁生日!作为当世最话痨的好莱坞导演,他因幽默有趣、特立独行的创作风格享誉盛名。最重要的是,他不仅仅是信马由缰的导演、编剧、演员,他还是脱口秀鼻祖、单簧管演奏家,及颇有成就的作家。

伍迪·艾伦

这段时间,有不少关于伍迪·艾伦导演的电影新闻。其一,他的新片《黄蜂22》已正式在法国杀青。这是他创作生涯中的第50部长片,采用的是全法国演员的阵容,拍摄风格类似于此前的经典之作《赛末点》。其二,他的唯一自传《毫无意义》中文版正式在中国国内面世。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第50部长片《黄蜂22》已正式杀青

我们今天便要向大家推荐这本重磅新书《毫无意义》。中文书名由伍迪·艾伦亲定,源自他书中的一句话:“生命可以被当作悲剧或喜剧,但我认为它毫无意义。”

这本自传当中,天性话痨的伍迪·艾伦倾其所有,展开一场纸上脱口秀。关于童年,关于电影,关于笑话,关于爵士乐,当然也关于他所遭遇的性侵风波。

即便毫无意义,却已倾尽所有

作者| 伍迪·艾伦

选自《毫无意义》,有部分删节

01.逃学经历

我不想上大学,对演艺生涯充满信心,但为了母亲,我决定试试纽约大学。尽管我的平均分很糟糕,他们还是录取了我。

我是电影专业,无非是看电影好像既愉快又舒适。我不得不选修西班牙语和英语。像往常那样,我的第一篇英语作文惹了麻烦,老师没让我及格,他在空白处写道:“孩子,你需要上一堂基本礼仪课。你是一个乳臭未干的青年,不是一块未琢之玉。”

我的专业课,电影,也没及格。部分原因是爱逃学。我会乘车自J大道到纽约大学所在的第八街,车门打开时,我会想,我应该去上课还是逃学?我会延长内心的辩论,直到车门关闭,随后的旅途我兴奋不已。我会出现在时报广场,在百老汇、派拉蒙、罗克西、林迪、环形魔术道具店、有美味食物的自动贩卖机餐厅附近消磨一上午。

爱逃学的伍迪·艾伦

02.阅读体验

我不是一个怎么读文学都读不够的杂食者。阅读总是在和体育、电影、爵士、纸牌魔术甚至不阅读竞争,因为印刷物看起来太密集了。我至今仍对《魔山》刻毒的间距感到诧异。但如果我只知道诸如在《哑女惊魂记》里谁勒死了所有人或《拉格默普》的歌词这类事,我担心自己永远达不到社交要求。

我读小说家、诗人和哲学家;我艰难地读福克纳和卡夫卡,读艾略特、当然还有更费力的詹姆斯·乔伊斯,但我喜欢海明威和加缪,因为他们很简单,促使我去感受,但我却搞不懂亨利·詹姆斯,尽管我很努力。我喜欢梅尔维尔,喜欢艾米莉·狄金森的诗,我还花时间了解叶芝的生平,以便欣赏他的诗歌。我对菲茨杰拉德评价不高,但喜欢托马斯·曼和屠格涅夫。我喜欢《红与黑》,尤其是当年轻的男主人公一直在想,是否应该行动起来去勾搭那个已婚女人。

03.抗拒死亡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越来越明白的不只有消亡,还有存在的无意义。我遇到了困扰前丹麦王子的相同的问题:既然我可以把鼻子弄湿,插进灯座,再也不必面对焦虑、心痛或我母亲的白斩鸡,为什么要去忍受这些投石和箭矢?

哈姆雷特选择不这样做,是因为他担心死后会发生什么,但我却并不相信有死后的世界,所以既然我对人类状况的评价根本并不高,加上它痛苦的荒谬,为什么还要继续下去?最终,我想不出一个合乎逻辑的理由,只能得出结论:作为人类,我们生来就是要抗拒死亡。

尽管我们抱怨、呻吟、坚持,常常都会很有说服力地认为,生命是一场毫无意义的、苦难和眼泪的噩梦,但如果有个人突然进入房间,拿着刀要杀死我们,我们会立刻做出反应。我们会抓住他,用尽每一丝力气让他缴械,以便活下来。

04.首执导筒

我的职业生涯走了运,帕洛玛电影公司的新公司成立,因为是刚成立,加上有埃德加·谢里克和保罗·拉撒路三世这样的时髦的人士掌权,他们愿意在首次当导演的人身上冒险。

他们给了我一百万美元,让西德尼·格雷泽来把关这部电影,然后就像他们说的那样,这是最美好的部分:尽管没有写在合同里面,但他们信任我,让我在艺术上拥有完全的控制权,而且从来没有打扰过我一秒钟。我在旧金山拍摄,这个城市历来都是我的幸运之地。

赫伯特·罗斯的电影《呆头鹅》就是在那里拍摄。《傻瓜入狱记》和后来的《蓝色茉莉》也是如此,都拍得很好。我的女主角是珍妮特·玛戈林,一个来自中央公园西区的漂亮女孩。大部分演员都是旧金山人,他们都很出色。此外,还有些好莱坞的演员。我把预算控制在一百万美元之内,按时完成拍摄。

第一天的拍摄是在圣昆丁监狱。我所有的兴奋感都来自我将要进入一个监狱。我可能根本不在乎作为导演的首次亮相。我着迷的是那座监狱。监狱长警告我们,这里的人很危险,如果意外发生暴动,或者我们被劫持为人质,他们会尽其所能把我们救出去,但不会释放任何罪犯。

现在想起来,我踏入电影片场时,从未拍过一部电影,对摄像机、镜头、灯光或导演一无所知。我从来没有学过表演。帕洛玛的一位主管问我:“给你一百万美元来导演一部电影,你感觉如何?”相比今天,当时的一百万是个大得多的数字。“紧张吗?”他问道,试图用明无情让飞侠哥顿淹没在岩浆中时的那种笑容来让我安心。

1969《傻瓜入狱记》

05.悲喜剧

我可以把生命看成悲剧或喜剧,这取决于我的血糖水平,但是我一直认为它毫无意义。我觉得我是一个悲剧演员,只是被锁在单口喜剧演员的身体里。一个缄默的、不光彩的弥尔顿。

有人问我,你是否曾担心有一天早上醒来后会变得不好笑。答案是不会,因为好笑不像你在醒来时穿上的衣服,你会突然间找不到那件衣服。你只是好笑或不好笑。

如果你是,你就好笑,这不是你会丢失的一样东西,或只是暂时的疯狂。如果我一觉醒来就不好笑了,我就不是我了。这也不意味着你不会醒来时情绪不佳,憎恨这个世界,对人们的愚蠢感到愤怒,对空虚的宇宙发怒,我承认我每天早上都会按时感觉到这些,但这有助于激发我的幽默感,而不是抹杀它。

06.非正义

截至目前,除非某个美国发行商在此发行,否则《纽约的一个雨天》不会在美国被看到。幸运的是,世界上的其他地方仍然是理智的,它已经在各地上映,而且相当成功。想到我拍的电影在每个国家都有放映,而美国却没有,这很好笑。

这么看吧,如果我拍的电影是一部烂片,公众们就不会受骗把他们辛苦赚来的钱浪费在一部失败之作上。另一方面,如果这部电影是他们喜欢的,他们就会错过。无论哪种方式,他们都会活得好好的。

我无法否认,作为一名艺术家,作品由于非正义,在他自己的国家无法被看到,而在国外拥有观众,这正符合我的诗意幻想。我想到了亨利·米勒。D.H.劳伦斯。詹姆斯·乔伊斯。我看到自己挑衅地站在他们中间。就在这个时候,我的妻子把我叫醒说,你在打呼噜。

2019《纽约的一个雨天》

07.迷影口味

我看过不少外国电影。不过,你会对我的口味感到惊讶。我喜欢卓别林胜过基顿。大多数影评人和电影学生回不同意,但我觉得卓别林更有趣,虽然基顿是更好的导演。卓别林也比哈罗德·劳埃德更有趣,后者表演视觉笑话很出色,但我却永远无法对他产生热情。

我也从来都不是凯瑟琳·赫本的大粉丝。虽然她在《长夜漫漫路迢迢》和她最好的作品《夏日痴魂》中表现出色,但我经常都觉得她很假。哭泣是她的常用情绪,至于艾琳·邓恩——我喜欢过她。还有珍·亚瑟。斯宾塞·屈塞总是显得那么真实。

我对戏剧的第一次尝试是受到伯格曼的影响。伯格曼是我的电影偶像。我渴望能拍出《第七封印》和《野草莓》。相反,我却是在《傻瓜大闹科学城》《爱与死》《安妮·霍尔》当中踉跄前行。有趣,也许是,但没达到我的目标。

2020年,伍迪·艾伦以《里夫金的电影节》致敬伯格曼

08.影评人

电影《我心深处》上映后,得到一些非常好的评价。我感觉影评人就像所有其他领域的专业人士,比如医生、警察、律师或电影导演,每种职业都有几个伟大的人几个糟糕的人,而大多数属于中间状态,靠工作糊口的普通人。我所认识的影评人都是好人。有些乐于把电影作为一种艺术形式,有些则说:“我只是购票者的指南。”

09.偶像远逝

我与伯格曼共进过晚餐,有过几次长时间的电话交谈,就只是闲聊。他有我们都有的那种不安全感,他会出现在片场,然后突然被恐慌攫住,因为他不知道该把摄像机放在哪里。我觉得他是我一生中遇到的最好的导演,而他和我有一样的恐惧。

我遇到过特吕弗。在休·门格斯的家里,他和我在上同一个人的语言课,他学英语,我学法语。因此,我们每个人都只知道对方语言中的几个词。我们就像黑夜中驶过的船只。巨大的言语暗礁。但他喜欢我的电影,不用说我也为他的电影疯狂。

我曾与戈达尔短暂合作,与雷斯会面并共进晚餐,与安东尼奥尼相处了很长时间,他是卡洛·迪帕尔马的好朋友,也是冷酷的艺术家。他毫无幽默感,但很聪明。他告诉我他有一个喜剧的想法,也告诉了杰克·尼科尔森,想让尼科尔森来演,结果尼科尔森大笑起来。安东尼奥尼说:“你觉得有那么好笑吗?”尼科尔森说:“不,我笑是因为你认为这是一部喜剧。”

我见到了雅克·塔蒂,他建议我省着点花钱,免得我落得去老年演员之家的下场,他刚去那里拜访了一位朋友。我从未见过费里尼,但我们打过一次美好而漫长的电话。想象一下吧。我在罗马为我某部愚蠢的作品做宣传,当时人在酒店。采访和媒体的工作很忙乱,然后电话响了。我助理接起,说是费里尼。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我想这一定是假冒的。……现在,我开始感到有点紧张,我在想,我是不是打发了我的电影偶像?电影界最伟大的艺术家之一?那真的是费里尼吗?我是不是太无礼了?

他们都走了。特吕弗、雷奈、安东尼奥尼、德西卡、卡赞。至少戈达尔还活着,而他永远都会是一个不守成规的人。整个场景都已经改变,所有我年轻时想要打动的人,都已经消逝在深渊中,而深渊似乎就在不远处等着我。

10.遗憾

我很庆幸自己有幽默感,否则我可能最终会从事一些奇怪的职业,如哭丧人或马戏团怪人。我最大的遗憾?只遗憾:有人给我好几百万计的钱拍电影,完全的艺术控制权,而我却从未拍出过一部伟大的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