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这首歌,Beyond唱的可不止是摇滚
我第一次听Beyond,是在初二那年,弟弟和那些学渣街溜子混在了一起,每天放学了就约着去电子游戏室瞎混,然后带回来一张Beyond的盗版碟,和我爸爸的泳装《十二大美女》放在一起。我本来看到封面上那些长头发的“街溜子”很反感的,没想到弟弟放了一遍,我就爱上了他们。
我会唱碟上的每一首歌,而且用的是我的散装粤语。我唱得最好的是《真的爱你》和《冷雨夜》,KTV评分我能拿98分。当时只顾着表现我高超的歌艺了,长大后才知道,原来Beyond的歌,除了好听,还有非凡的意义啊。就拿《大地》这首歌来说,它唱的就是台湾老兵回到大陆,和年迈的父亲在家门口两两相望的场景。
一、Beyond旧事
1983年,在香港的一间录音室里,黑黑瘦瘦的黄家驹第一次遇到了白白净净的叶世荣,那个时候,黄家驹的外号还叫“四眼”。两个人相互认识后,就开始聊天,他们越聊越开心,原来两个人都是大卫·鲍威的摇滚迷。二人相见恨晚,一拍即合,于是和另外两个志同道合的朋友邓炜谦和李荣潮一起,组成了一个摇滚乐队。
当时,由《吉他》杂志举办的“第一届山叶吉他比赛”正在招募参赛者,他们一致决定要参加比赛。报名需要填写乐队名字,于是邓炜谦就提议说叫“BEYOND”,黄家驹听了马上说:“好,从此就有BEYOND这个乐队了。”
他们成为Beyond后,凭借一首《Brain Attack》(《脑部侵袭》)拿到了第一届山叶吉他比赛的冠军,并正式出道,从此走上了地下乐队的道路。
那个时候,地下乐队是不被大众接受的,就连黄家驹的姐姐也说他写的那些歌太小众了,让他写点大家都喜欢听的歌。
除了歌曲不受欢迎,乐队的内部人员流动也十分频繁,导致人心浮动。先是邓炜谦和李荣潮离开了Beyond,由王欧文补位,但不久后,王欧文也选择了离开,然后陈时安、黄家强又成为新鲜血液,加入了进来。
1985年,陈时安选择出国留学,当时还是大专美术生的黄贯中被叶世荣请来救场,就这样,由黄家驹、黄家强、叶世荣、黄贯中组成的Beyond乐队正式合体,之后的他们创作了一首又一首经典歌曲,成为了整整一代人的青春。
二、《大地》过往
《大地》这首歌是由黄家驹和香港十大金牌填词人之一的刘卓辉共同创作的,它的创作背景是为了纪念1987年两岸重启交流,但实际上,早在1986年底,黄家驹就已经完成《大地》的编曲。但他认为如果当时拿出来,这首歌很有可能被埋没,于是就决定按下未表。
等到1988年,Beyond准备发行的粤语专辑《秘密警察》的时候,黄家驹才想起这首歌来。但当时他把《大地》的曲谱放失手了,一时又想不起来原谱,搞得《大地》差点就赶不上趟。
后来黄家驹找到了《大地》的曲谱,但只有曲谱没有歌词,这首歌同样发表不了。这个时候,他们找到了刘卓辉。
刘卓辉曾在1986年的一个填词人比赛中拿过冠军,后来在机缘巧合下得到了Beyond的认可,于是成了Beyond的御用填词人。他们的合作方式很特别,彼此不见面,公司把Beyond的小样寄给刘卓辉,他就听着写歌词,然后再把歌词传真回去。
当时拿到《大地》的小样后,刘卓辉看到小样上写着《长江》(一说是《黄河》),他就得知这首歌的创作方向是写家国情怀的。恰巧在1987年11月,台当局开放老兵回大陆探亲,于是他决定,把这首歌填成一首可以表达海峡两岸情怀的歌曲。
随后,刘卓辉就以此为起点,开始幻想出一幅日暮归乡、父子亲人相对的画面。当然,刘卓辉也不是凭空杜撰的,他是根据自己叔公的经历来创造的这样一副场景。
刘卓辉的叔公,于上世纪40年代在老家潮州选择了从军,然后就消失了,但是家人一直没有放弃找他。到了上世纪70年代中期,刘卓辉的父亲托人在台湾找到了他,但由于历史原因,他们没法相见,只能靠着书信维系着这份血浓于水的亲情,这一写就是30年。
为了写好《大地》这首歌,刘卓辉特地去到台湾,找到了这位叔公,并以叔公的视角创作了这首《大地》的歌词。
然而《大地》创作好后,却因为争议差点没能被发表。这是因为当时的香港乐坛更多的是描写情爱,对于这种具有家国情怀的歌曲,大家都有一个共识——土。
为了让这首歌不那么“土”,Beyond成员特地把长发剪短,从之前放荡不羁的摇滚乐队变身成了健康向上的有为青年。
再加上当时正值两岸重启交流的重要时期,港人对于祖国的感情正在苏醒,于是就让这首《大地》唱遍了海峡两岸。
三、《大地》此曲
在歌曲一开头,刘卓辉为我们刻画了一个年迈老兵终回家乡后,触景生情的画面,他说“在那些苍翠的路上,历遍了多少创伤,在那张苍老的面上,亦记载了风霜”。
老兵看到了而是家门口的大路,在那条路上,有过太多的分别,那些分别没有被记录在路面上,因为此刻路上满是翠绿,但是它却被记录在老兵沧桑的脸上。
老兵想起年少时,那是一个秋天,他离开家的时候,连一句“再见”都没说,他甚至都没想过彼此之间还有再见这一刻。所以他唱到:“秋风秋雨的度日,是青春少年时,迫不得已的话别,没说再见。”
回想起流落异乡无法归家的那些岁月,再看到家门口老父苍老的面容,几十年后再见面,觉得一切都像小时候,好像什么都没改变。
这让人不知不觉想起了余光中的那首《乡愁》——
“小时候,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长大后,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我在这头,新娘在那头。后来啊,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我在外头,母亲在里头。而现在,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我在这头,大陆在那头。”
不管是《大地》还是《乡愁》,无一不在唱着同一个主题:游子湾,你的妈妈喊你回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