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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武侠剧的专职填词人——黄霑(上)

黄霑是香港著名作家、词曲家,文采飞扬,个性洒脱,与金庸、倪匡、蔡澜并称为四大才子。他与金庸早就相识,当年香港电视台拍摄金庸剧,就是由黄霑牵头合作的。

黄霑是香港乐坛公认的鬼才,一首《沧海一声笑》是最能与金庸武侠小说相匹配的音乐,金庸称之为“经典中的经典”

黄霑著作甚丰,写过一本超级笑话合集《不文集》,最早是在《明报周刊》上连载,然后集结成书,至今仍是香港最畅销的单行本。

黄霑是才子,才子自然多情。除夕夜,黄霑找来金庸证婚,“迎娶”林燕妮,黄霑当众跪下求婚,成一时佳话。

黄霑1941年在广东顺德出生时,金庸已是17岁少年,当年在《东南日报》发表处女作《一事能狂便少年》。1949年,黄霑随父母移居香港,而金庸早他一年到港;1963年,黄霑毕业于港大中文系的时候,金庸的《天龙八部》开始在《明报》连载,《明报》因连载金庸小说而名声大噪。黄霑任过香港电视台、电台主持人,为电影、电视剧、歌手、演员作品、导演作品、文学创作、古装歌舞剧、综艺晚会等写过歌词。

1977年9月,黄霑开始在金庸创办的《明报》写专栏,而后他又签约无线电视台,独家撰写歌词。这一年,黄霑凭金庸武侠电影《倚天屠龙记》中的插曲,入选了香港电台“第一届十大中文金曲”。

1983年,黄霑凭借为TVB金庸剧《射雕英雄传》所写的《世间始终你好》入选了第六届十大中文金曲。随着该剧在内地的热播,黄霑所做的歌词又一次抢占了香港与内地城乡的大街小巷,也因此使得很多虽不懂粤语的内地观众能将粤语歌唱的字正腔圆,而他们唱的歌有不少正是黄霑的作品。

上世纪八十年代,是香港电影最辉煌的时期,可是武侠电影却没有地位,只是初期有几部变奏。鉴于此,1990年,监制徐克谋划数载后推出全新规划的武侠电影。他打算以金庸小说《笑傲江湖》为蓝本,全力营造自己的江湖世界。这时候,徐克找了黄霑,黄霑找了金庸,商妥版权、版税等事宜后,徐克开始以著名导演胡金铨为总导演架设故事。

电影《笑傲江湖》大气磅礴,人物性格突出,兼有强烈的政治讽喻性,快速的节奏感,又与时代气息相同,音乐又大俗大雅,视听效果凌厉,感染力逼人深思,立刻掀起武侠热潮。

“沧海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事知多少。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还剩一襟晚照。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这首意境深远、气势磅礴的《沧海一声笑》很好地体现出了《笑傲江湖》中令狐冲那种放任自适、率性豁达、笑看人生的个性特征,达到了词曲与作品原著的完美结合,不仅奠定了其在金庸武侠音乐作品中无可替代的江湖地位,而且也成为香港乐坛久唱不衰的经典之作。

这首荡气回肠、辽阔无际的《沧海一声笑》是黄霑音乐创作生涯中的巅峰力作。当年,黄霑受命为徐克的《笑傲江湖》谱曲,写了六稿,徐克都不满意,黄霑被逼急了,跑去翻古书《乐志》,看到一句话,曰:大乐必易。心想最易的莫过于中国五声音阶(宫、商、角、徵、羽),但怎么用?大家都正用,不如我就反用,改成“羽、徵、角、商、宫”,跑到钢琴前一弹,哦?还挺好听,于是就顺着写出了整条旋律,“羽、徵、角、商、宫”五音刚好对应于钢琴的五个黑键(从升D开始往下),主旋律有气魄有气势,给人一种豪气冲天的感觉。

黄霑说过:“写《沧海一声笑》时,我已经四十几岁了,写得很沧桑。我心里总是有点沧桑感,从小就有这种感觉。我写出来的东西都是小调的,都是一个短调。短调都比较沧桑,比较悲凉。别看我整体嘻嘻哈哈,心里面还是很沧桑,很悲凉,很沉郁的一个味道,不晓得为什么,可能是念中文系,读的古代书太多。古人苏轼也有这种沧桑感,李白也有。总是有这个味道,就是江山未改,英雄已经淘尽的沧桑感。”

除了写,黄霑还会唱。《沧海一声笑》的翻唱者比比皆是,唯有他这公鸭嗓门一吼,吼得很沧桑。1990年,黄霑在台湾推出首张国语专辑《笑傲江湖》,销量突破30万张。同年,又以填词和作曲的《沧海一声笑》获得第27届台湾金马奖影展的最佳影片歌曲。

黄霑纵横香港流行乐坛近30年,创作了2000多首流行歌曲的歌词。在上世纪八十年代,黄霑写出了许多脍炙人口的影视歌曲,其中,与拍档兼好友顾嘉辉合作的多首影视主题曲最为人津津乐道,并赢得了“黄词顾曲”的美称。黄霑的一曲《我的中国心》,“长江、长城,黄山、黄河”,简简单单而又力蕴千斤的咏叹调让无数人心潮澎湃。

黄霑对金庸作品的偏爱也太明显了,他先后为金庸剧《天龙八部》《射雕英雄传》《倚天屠龙记》《书剑恩仇录》《雪山飞狐》《神雕侠侣》《连城诀》等创作插曲填词14首,其中为82版《天龙八部》所写的《两忘烟水里》是他最得意的作品。

乔峰错手杀死了心爱的阿朱,山盟海誓顿时成空,“塞外约,枕畔诗,心中也留多少醉;献尽爱,竟是哀,风中化成唏嘘句,,,他朝两忘烟水里”的音乐,就在此时幽幽响起。我们知道,乔峰永远不会忘记阿朱,两忘烟水里,只是阿朱对他的一种希望,希望他不要过于悲伤。黄霑说,这首歌深情中带着一丝惆怅,尽显侠骨柔肠。

而金庸以为黄霑成就最高的,还是那首《沧海一声笑》,才是“经典中的经典”。黄霑几十字的歌词就写出了《笑傲江湖》中的率性和侠气,这也是电影中最具武侠意境的一幕。曲洋和刘正风躲过追杀,泛舟于江海之上,取出《笑傲江湖》曲谱,琴箫合奏,纵情高歌,一旁的令狐冲也弹琴相和。

此刻,船外沧海笑,白浪滔滔,苍天笑,白鸟翱翔。所谓“笑傲江湖”之意,于此成矣。多次重拍《笑傲江湖》,演员换了又换,情节改了又改,唯一难以撼动的便是这曲《沧海一声笑》。

黄霑的音乐犹如金庸的作品,铮铮铁骨,热血肝肠,以诗的语言写歌词,意境化的江湖就在只言片语中跃然而出,豪气吞吐风雷,一声笑傲江湖。

金庸评价他“走出了一条许多词曲作家无法超越的创作道路,他率真乐观的性格和倚马可待的才华,使他为武侠剧创作的音乐作品达到了别人无法企及的高度。” 在这个高度上,他挥洒自如地表现着他对金庸武侠小说的洞彻和理解,表现着他对人生江湖的把握和领悟,造就了金庸武侠剧音乐作品“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黄霑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