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院魅影》中文版广州巡演结束,“魅影”刘令飞接受本报记者独家专访
我从未试图去“演”他 那一刻我就是魅影
羊城晚报全媒体记者 艾修煜
凭借着《猫》《危险游戏》《变身怪医》《谋杀歌谣》《白夜行》《人间失格》等作品,上海音乐学院音乐剧系科班出身的刘令飞蜚声音乐剧圈,也让他成为众人眼中中国音乐剧黄金十年的典型案例——虽然出演过影视剧、发行过原创单曲、上过大热综艺,但最终是依靠舞台上一个个的角色,为观众青睐、熟知。
近日,刘令飞又添新作,在韦伯经典音乐剧《剧院魅影》中文版中饰演灵魂角色“魅影”。7月15日至8月13日,《剧院魅影》中文版巡演到广州,在羊城刮起了魅影旋风。
演出期间,羊城晚报记者独家专访了刘令飞,听他讲述自己对于魅影一角的所思所感,以及演员身份之外所追求的缤纷人生。
化身魅影,平常心演绎传奇角色
作为全世界声名远播的传奇作品,《剧院魅影》几乎是每一个音乐剧演员的梦想。关于它,刘令飞有着怎样的私家记忆?
刘令飞透露,早在上中学的时候,自己就在淘打口碟的过程中,邂逅了《剧院魅影》的CD。“我知道这是韦伯的经典作品,但我当时没听过,那时候的我沉迷于摇滚乐,这种风格的音乐完全不是我的喜好。但是‘面具’这个形象,一下抓住了我的眼球。这个视觉符号,从传播效果和广告效应上来说,也是经典。”
当初喜欢摇滚乐的青年,如今成了一名音乐剧演员。2023年,刘令飞化身魅影,亲自唱起了那首《The Music of the Night》,舞台追光打在身上,当初曾让他一眼惊艳的半边面具在水晶灯下熠熠闪光,这让人不得不感叹命运的神奇。
能够饰演魅影,对于一个音乐剧演员来说无疑具有里程碑式意义。“从2008年大学毕业到现在,15年时间里我一直在演音乐剧。能演到魅影,是对我职业生涯的认可,我很感谢也很荣幸。”
不过,最初接到面试邀约时,刘令飞的心态依旧淡然:“决定权在别人手上,我能做的只是把最真诚、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至于选不选我,那与我无关。”
这份淡然亦延续到了演出中。
刘令飞对记者表示,面对这个经典IP,自己既没有想过要完全驾驭,也没有试图用自己的演绎来解释这个角色,而是希望这次的演绎可以成为一块砖石,和全世界各个版本的魅影组合起来,让魅影这个角色在观众心中更丰满、更立体一点:“魅影究竟是怎样的形象,应该是由全世界所有版本的魅影来共同定义的。现在,这个形象里有了我刘令飞的表现,希望可以让观众看到属于魅影的新诠释和新感觉。”
演绎魅影这样的经典,是否会觉得桎梏大于发挥?刘令飞认为:“魅影的精神内核确实需要一以贯之,但具体到舞台上的表演,演员依旧有很大的发挥空间。全世界有那么多版本的魅影,没有哪两个魅影是完全一致的。在台上,我从来没有试图去‘表演’他,我认为我就是他,我在表达我心中的魅影。”
那么,在全新的角色与被重复数次的经典面前,刘令飞的创作天平会倾向于哪方呢?
刘令飞坦言,对于魅影这样的角色,演员需要思考和工作的内容相对少一些:“但要做到让观众发自内心地认可你对经典的诠释,这也很难。”而纯原创角色要经历从0到1的过程,限制少,但为了让角色在舞台上“立得住”,演员需要做的功课很多。因此,“要说孰难孰易,应该是殊途同归,各有各难”。
从业心得,所有的角色归根结底都是“人”
能让演员既不试图“拼凑出一个完整的魅影”,也不去尝试驾驭和权威诠释这个角色,源自魅影一角自带的复杂性和深邃性。
剧中,渴望爱但不被爱的魅影,深深引发了观众的共鸣。那么,人如何在这种状态当中自处?
对此,在与角色相处了许久之后,刘令飞依然“没有答案”:“我也相信没有人会有答案。也正是这种矛盾性和悲剧性,让这个角色更有冲突和戏剧张力。”
初看《剧院魅影》的观众往往会有一个印象——作为剧中灵魂人物的魅影,出场时间其实并不多。
对此,刘令飞表达了同感:“当他在场的时候,他的张狂、柔软、可怜甚至暴戾的一面,都吸引着观众的眼球。但当魅影不在场的时候,整个故事也是围绕着他在进行的。”
尽管《剧院魅影》是一部西方作品,但在“舞台和角色上留白”的思维与传统的东方哲思不谋而合。“正是魅影不在场的那些片段,在观众心里建立了一个充满个性的、破碎的、让人动容的灵魂。”刘令飞说道。
擅长饰演边缘角色,已成为刘令飞的一个标签。《变身怪医》里,刘令飞饰演的男主角白天是善良正直的医生杰克,晚上却化身为恶魔海德;《白夜行》中,他是游走在善恶边缘的桐原亮司;到了《人间失格》,他又在大庭叶藏与太宰治间穿梭……包括《剧院魅影》里,在爱与恨、虚弱与暴戾边缘徘徊的魅影。
相比较普通人,这类角色的人格特质突出,较容易找到塑造抓手,这对于演员来说,是不是一条讨巧之路?
刘令飞对记者表示,越是边缘和极端的人物,自己越倾向于往一个正常人的方向表达,“让观众看到他们身上普通与共性的点,比如所有人都有的欲望和情感,才更容易共情”。
“我所有的角色归根到底就是一个人,只是我们把他的情绪放大了而已。”刘令飞总结。
人生态度,兴致盎然地与世界相处
在不少人眼中,“擅长饰演疯狂角色”是刘令飞作为演员的一个重磅标签,会因此受困扰吗?
刘令飞表示:“真正了解我、看过我所有作品的观众会很清楚我的多样性,比如,我演过《长恨歌》里的老克腊,他是一个懦弱的小白脸。我还试过在一部戏里饰演了13个角色,这里面有女性、有小孩、有老人……有各种各样的人物关系。”
不被大众关注的“宝藏”一面,是否渴望被大家看见?对此,刘令飞回应:“顺其自然,事实上,我也不喜欢时刻被大家关注。”
早期参加《快乐男声》的经历,让他早早窥见了艺人生活,也让他早早确认了“不要做个艺人,更不要成为明星”的想法:“我是个向往自由的人,我内心追求的人生是一种自由且充满未知的冒险状态。我喜欢新鲜事物,人生中有太多需要我去体验、去感受的东西。而艺人或明星身份会有所阻碍。”
如今,刘令飞既是舞台上千人千面的角色,也是舞台下为了保持状态勤于健身、注重饮食的敬业打工人;是为了自由与自主至今不合作经纪团队的自由主义者;也是精致的西装客和喜欢亲力亲为的品牌主理人。
出道多年,关于刘令飞的采访报道并不少,公众也通过一个个采访部分了解了刘令飞。但细细琢磨下来,其成长轨迹、生活状态、所思所想,始终与公众隔着一层纱。
而这是一件让刘令飞“特别喜欢的事儿”:“这太好了,正是这些很点滴、很碎片的曝光,让大家对我这个人有了些了解,又充满了想象力,保持了好奇心。”
未来会不会坚持做音乐剧演员?刘令飞也不确定。如果有一天,内心原始的驱动力让他放下舞台,他也会抱持着一种掉头就走的心态,“说不当就不当了”。
关于未来,对世界兴致盎然、时常拖延但极少内耗的刘令飞再三强调“不要往回看”“事情发生了就不要抱怨”“不要犹豫,大胆去做”“做错了大不了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