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酷纪录片频道总监韩芸：纪录片要从小众走向大众
文/羊城晚报全媒体记者 胡广欣
第二十届中国（广州）国际纪录片节于12月4日至7日在广州举行。作为亚洲规模最大的纪录片专业节展，每年的纪录片节都是一窥行业新动向的最佳窗口。其中，优酷在12月6日举行的“纪录片2024内容创享会”发布2024年新片单，公布了以AIGC技术制作的大型历史纪录片《中国史》、沉浸式科幻纪录片《月球旅店》、国内首部悬疑纪实剧《长夜将尽》等新作。新技术和新思维会如何改变纪录片的形态？中国纪录片如何在国际上获得一席之地？会后，优酷纪录片总监韩芸接受了媒体采访。
尝试用虚拟制作技术还原历史人物和事件
虚拟制作技术是纪录片领域的“新工具”。国外已有《史前星球》《我们星球上的生命》等纪录片，通过虚拟制作还原早已灭绝的古老生物。虚拟制作技术不仅极大地拓宽了纪录片的可能性，而且颇受年轻群体的欢迎。韩芸介绍，后台数据显示，所有虚拟制作纪录片的受众群中，30岁以下年轻用户的占比提高了近30%。基于此，优酷开始探索中国纪录片与虚拟制作的结合，明年第一季度将上线大型历史纪录片《中国史》。
《中国史》精选100多位影响历史走向和文明传承的关键人物，应用了最新的数字人技术建立人物模型，以AIGC（生成式人工智能）技术还原历史场景的美术设定；同时基于严格的历史考究制作，根据已有的画像、文字和实物，尽可能地还原真实。“以往提到皇帝，我们可能会想到陈道明、唐国强，印象都从影视作品中来。
但今天，我们会用技术真正定义历史名人和历史场面到底应该是什么样子。”韩芸介绍，“比如，我们原来只能在博物馆里欣赏那些精美的器物，但今天我们通过三维扫描技术，把这些国宝置身到该有的场景里，这在中国的纪录片市场是第一次。你会知道那个梳妆盒是谁在用、那把琴是谁在弹，当大家再一次到博物馆里看真品时，便会更感同身受。画面中每一个香炉是方的还是圆的、是海棠纹还是玫瑰纹都经过严格考据。”
《中国史》是个“大部头”，计划以周更方式更新4年。韩芸表示，优酷对《中国史》的定位是“中国历史的影像词典”：“未来谈到中国历史时，你可以打开《中国史》任何一集，找到你想了解的那个人、那件事。”
对这样一个如此大型的项目而言，AIGC技术既能让内容呈现出新的样貌，还能节省制作时间和成本。韩芸介绍：“我们使用数字人技术建人物模型，其写实程度是超乎我们想象的。今天的AI可以迅速地把图像复原成一个立体的人物形象，这种逻辑跟传统动画制作基于美术设计和想象来创作人物是完全不同的。另外再举个例子，传统的动画制作中，‘坐下’或‘站起来’这么简单的动作，要把每一帧都画出来，再生成渲染。但通过AI技术，只需把首帧和尾帧输入电脑就可以一键生成。”
纪录片与综艺、剧集等形式结合以图“拓圈”
近年来，纪录片品类愈发细分。韩芸认为这种现象很正常：“观众的喜好非常多元且细分。用一种内容切中所有人的共情点是很难的。”她表示，优酷纪录片的发展方向并非深挖某个垂类领域，而是试图推动纪录片从小众走向大众。探索纪录片与综艺、剧集等形式的结合，邀请知名艺人参与纪录片拍摄等，都是推动纪录片破圈的举措。
即将于明年第三季度上线的悬疑纪实剧《长夜将尽》颇受瞩目。第一季将用25集的篇幅，展现犯罪现场重建专家如何将一个个真实悬案逐一破解。演员与原型人物连接将是该片最大的亮点：“这部剧有真实的资料、真实的场景还原，还有演员与真实原型的对话。通过不断地对话，演员了解原型当时看见什么、想到什么、做出什么，并将这些所思所想演绎出来。”
纪实剧是一种全新的纪录片样态，韩芸期待这种方式能吸引悬疑题材的爱好者进入到纪录片的世界中。在她看来，真实案件比虚构故事更曲折和精彩：“《长夜将尽》跟公安部合作。我们拿到案件卷宗之后，曾试图请编剧给点意见，看如何让故事的节奏更紧凑。但编剧看完之后说：作为编剧，我想象不出这些案件的走向。我们才发现，最好的编剧都写不出真实的案件。在纪实剧里，观众可以看到真实的案件现场，甚至凶手受审的画面，其视觉冲击力可能比普通的悬疑剧集更强。”
韩芸认为，纪实剧与其他悬疑题材剧集既有竞争、也能形成互补：“比如某一部悬疑剧播出时，我们可以把背后的真实案件以纪录片的形式呈现出来。两者可以互相引流。”
《长夜将尽》请来濮存昕担任表演指导，还有多位知名艺人参演。当天公布的其他数部新作亦以“知名艺人+行业专家”的形式搭建嘉宾阵容。记者了解到，《月球旅店》的一位嘉宾是“初代顶流、妈妈严选”，另一位则是全国最知名的科幻小说家。而《地球修复师》则请来“水哥”王昱珩搭配一位顶级电影咖。韩芸透露，有明星参与的纪录片成本高于常规纪录片制作，但低于剧集：“大家都认为这是一个不错的探索，很多演员给了我们很多支持，他们都认为这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
纪录片出海要找到全球感兴趣的共同话题
纪录片出海也是业内非常关注的话题。优酷明年将推出的科幻纪录片《月球旅店》与BBC Studio合作，以中国的科学家、科幻作家吴季教授的同名小说为核心架构，延展并讲述的中国人登月的故事。据了解，该项目由中方主导，BBC参与制作和国际发行，取景地遍及中国、英国、德国等地。
韩芸谈到，优酷与BBC、奈飞等国际顶级厂牌都有合作，希望探索出东西方共同感兴趣的内容。“我们的合作已经不局限在技术领域，而更多是看内容上能否达成共识，找到东西方共同关心的话题。坦白说，这件事不容易，但我们会坚持做。”
韩芸说：“比如，日本有机构正在做一个阿尔兹海默病的项目，我们正在接洽，看如何能跟他们合作。因为老龄化不只是日本的问题，中国同样也面临这个问题。又比如《月球旅店》，是因为我们觉得太空旅行一定是全人类都关心的问题。按照我们的技术发展，这件事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遥远。我相信，只有找到双方都感兴趣的话题，出海才有意义。”
如何才能面向全球观众，讲好中国故事？韩芸认为，当下的中国故事不能再过分依赖抽象的符号，而应呈现中国这片土地上鲜活的人和事：“以往的内容出海都聚焦在符号上。提起中国就是长城、熊猫、茶。但到了这个时代，符号已经很难让国际用户产生兴趣。我们要挖掘更核心的东西，讲具体的故事。在讲述方式上，作品不能完全用我们的角度来讲述，很多时候别人会难以理解。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不断和外方团队合作，因为希望他们以西方的眼光看中国话题。”
她以薛兆丰的《万物经济学》举了个例子：“第一集是在义乌拍摄的。当我把这个选题和BBC的人聊的时候，他很感兴趣，瞪大眼睛问能不能跟着去看看。对他来说，中国发达的物流系统和电商系统是超乎想象的。我认为，了解是第一步，非常欢迎他们来到中国，看看我们的日常。”
韩芸还提到，优酷与NHK正在接洽一个关于熊猫的纪录片项目：“很多熊猫在国外成为当地的明星。当它们回国后，当地的群众想了解熊猫在中国过得怎么样。而中国人民自然也很关心在国外生活的熊猫。我们最近商量，让日本团队来拍熊猫回到中国后的生活场景，让中国团队去拍熊猫在日本的场景。真实地记录，就是最好的国际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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