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满江红》背后的历史(一)秦桧遇刺和秦桧之死
引子:张艺谋导演的《满江红》正在各地影院热播,并后来居上,霸榜春节档贺岁片放映榜。《满江红》的热映以及观众对该片冰火两重天的评价,也让人们对电影背后的真实历史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满江红》的剧情设计是围绕着刺杀南宋权相秦桧展开的,有一明一暗两条叙事线索。
明线是破悬案,找密信。事情缘起于南宋绍兴二十年,即岳飞死后的第四年,南宋宰相秦桧准备与金国议和会谈。而在会谈前夜,金国使者在宰相驻地遇刺身亡,所携密信不翼而飞。秦桧限令小兵张大(沈腾饰)和亲兵营副统领孙钧(易烊千玺饰)必须在一个时辰之内找出凶手,随着案件的调查,一个环环相套、几乎把所有人都牵涉其中的迷局渐次展开。
暗线是设连环、杀秦桧。岳家军士、忠勇义士痛恨秦桧残害忠良、议和卖国,意欲刺杀秦桧,为岳飞报仇,为朝廷除奸。
明暗两线相互交织,剧情不断反转,推动整个故事的发展。
那么,秦桧遇刺在历史上是否真有其事?回答是肯定的。
据《宋史.秦桧传》记载:"二十年正月,桧趋朝,殿司小校施全刺桧不中,磔于市。自是每出,列五十兵持长梃以自卫。《建炎以来系年要录》也记载了该事件:"丁亥,太师尚书左仆射秦桧趋朝,有挟刃于道者,遮桧肩舆欲害之, 伤行程官数人。 一军校奋而前与之敌, 众夺其刃,遂擒送大理寺验治,则殿前司后军使臣施全也。两段记载虽然在时间上有所差池,但记述的事件内容则完全一样。后者记述更为完整,提到了行刺者的身份和姓名。
其他还有《汤阳县岳飞庙志》等都对这一事件有明确记载,可见,秦桧遇刺是历史上真实发生过的。因为《宋史》是官修正史,相对严谨,我们便以它所述时间为准,还原一下这一事件。
绍兴二十年(1150年)正月,一个名叫施全的禁军低级军官,手持利刃藏于秦桧每日上下朝必经之路众安桥下,等待时机准备刺杀秦桧。待秦桧乘轿赴朝路过时,闪身而出,挥刀直扑秦桧坐轿。但秦桧的轿子高大,又因冬天天气寒冷,轿子前后都围了厚厚的毡帘,再加上轿夫惊慌躲闪,轿子歪斜,施全只砍断了秦桧坐轿的一根立柱,自己也被秦桧的随从抓住。
施全被扭送大理寺,严刑拷问。
秦桧亲自审问施全。厉声喝问施全是不是得了失心疯?!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刺杀当朝宰相!威胁施全必须交出幕后指使,准备以此再拉开一张构陷的大网。
施全面对凶残的秦桧,从容回答自己是禁军殿前司后军使校尉。至于刺杀原因,施全正气凛然道:“举天下皆欲杀虏人, 汝独不肯,故我欲杀汝也”!就是说全天下的人都想要杀金人,就你不肯,所以我要为天下人杀了你!表明自己是因为对秦桧一意主和误国不满而替全天下人击杀他,并拒绝牵连他人。秦桧怒火中烧,气急败坏,将施全公开处以极刑。
以上这些记载,并未说明施全刺杀秦桧和岳飞有何关联。但从施全痛斥秦桧的话语中,我们能够看出,让施全激愤而起的正是秦桧一味妥协,议和卖国的政策。这一点,是和岳飞的主张完全一致的。这也成为后世演绎施全刺杀秦桧是为岳飞报仇的一个重要原因。
比如,在传统评书《岳飞传》中,就将施全塑造成岳飞的结拜兄弟,手下的重要将领,忠肝义胆,武艺高强。十数年跟随岳飞出生入死、征战沙场。既感佩于岳飞的忠义仁勇,也感慨岳飞为收复故土付出的无限心血,更见证了岳飞被“莫须有”的罪名蒙冤遇害的悲惨结局。在岳飞被害后,他悲恸隐忍,寻找时机刺杀秦桧,为岳飞报仇,为百姓除害,为国家除奸。
这次刺杀虽然没有伤到秦桧,但却使秦桧受到很大的惊吓。就自己的专横跋扈、行事阴险,结下的仇怨岂能不多?自此以后,秦桧愈发谨慎,出行必须由全副武装的五十人亲兵护卫,手持长棍,随行保护。又更加疯狂地提擢亲信,打压异己,甚至派人监控百姓言论,如有不利于己的即行逮捕杀害。即使在自己的府第他也常感不安,专设一密室行文办公,不允他人进入。
在遭遇刺杀的当年九月,秦桧便开始生病,以后身体每况愈下,渐成沉疴。1155年八月,秦桧指使亲信爪牙网织赵汾、张浚、胡寅等谋反叛乱大案,前后牵连多达五十三人。十月某日,在密室处理该案所谓口供的秦桧突然狂呼摔倒,自此,执笔判人生死的右手不能动弹,而口常惊惧呼号,其状甚恐。按照现在的医学标准判断,估计是得了中风,半身不遂,口亦不能言,不久就死掉了。
所以,秦桧遇刺虽然没能对他一击成功,但却成为他挥之不去的阴影。惊惧忧虑,寝室难安,终于积虑成疴,暴病而亡。
张艺谋导演的《满江红》不是记述词作者岳飞悲壮的一生,而是另辟蹊径,依据真实的历史事件,重新架构与主题相关的新故事,以悬疑的手法,传奇的方式,艺术性地表现了岳飞“精忠报国”的精神内核,激发起深植于中国人血脉之中的家国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