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间》原著：23岁“为爱献身”的涂志强，看他的一生有多惨烈
文|筱羊
涂志强这个人，无论是在原著中，还是在剧版里，都是一出场就交了饭盒的人，但他却又是贯穿始终，让这个故事得以成立的关键人物。
他是周秉昆的工友、“强哥”，又是水自流的“红颜知己”、“如意郎君”，如若没有他，老实巴交的周秉昆怎么会和“九虎十三鹰”的大哥水自流结识，更不用说娶了带着孩子的小寡妇郑娟。
纵观《人世间》全卷，你会发现，这个在23岁“为爱献身”的涂志强，他的一生活得有多惨烈。
早年丧母
涂志强和周秉昆同是在共乐区光字片出生的，涂志强比周秉昆大两岁，可相比于周秉昆的父母慈爱、兄友弟恭，涂志强却从一出生便注定是个悲剧。
他的母亲在他几岁时就病故了，从小他被在木材厂当锯手的父亲，粗手粗脚地拉扯长大。
木材厂离光子片远，他父亲需要跨区上班，等到他十一二岁时，父亲就经常住在厂里，他往往一个礼拜都见不到父亲一面。
涂志强是独子，没有兄弟姐妹相伴，又父母之爱缺失，他的性格变得越来越孤僻内向、寡言少语。
光子片虽然都是穷人家的孩子，但他们内部也是有鄙视链的，像涂志强这样的，自然就成了众孩子们欺负的对象。
大概也就那时候，为了排除寂寞，也为了给自己找靠山，他加入了“九虎十三鹰”，成了“九虎”中的一“虎”。
何谓“九虎十三鹰”？
以今天的眼光看来，无非是当年的男女流氓团伙而已。用香港人的话说，“古惑仔”也。“九虎”皆男，“十三鹰”皆女。
他们皆无业青年，生存是头等大事。无业且要生存在城市离，得有特殊的本领。他们无师自通地实践出了另类生存“技能”，也可以说是生存本能驱使的结果——扒、偷、骗、抢之“技能”。此种技能辅以“鹰”们的色相勾引，每使他们出师便告捷，无往而不胜。
他们都还有点盗亦有道的意识，底层百姓通常不是他们锁定的作案目标，这让他们不自觉地认为自己在替天行道，而不是在干违法犯罪的事。
“虎”们和“鹰”们之间的性关系是混乱的，简直可以说混乱不堪。性事也是他们与她们之间保持亲密关系的纽带，也是顶级享乐。
男女双方不但认可那种混乱的性关系，还特别看好那种混乱的性关系，觉得有利于增强团结。
在这样的环境中，涂志强这个出生在底层人家的“愣头青”，为了所谓的“义气”，做出傻事是迟早的事。
父亲因公而亡
涂志强的叛逆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父子之间难以化解的误会和隔阂。
因为按照当时的政策，他作为独子，是可以留城的。
但他的父亲，那个木材手的老锯手，却巴不得他早一天“上山下乡”去，原因是这个中年丧妻的孤苦男人，在饱受寂寥之苦后，想续个后老伴了。
如果儿子走了，他的这个愿望更易于实现。
既然家长巴不得儿子早日“上山下乡”去，街道干部们当然便将涂志强视为赖在城市里生活的坏典型了，何况涂志强平日里又是那样一个油盐不进的“混混”做派。
一对沉默寡言的父子，从来没有为此事去沟通和交流过，他们任由彼此内心的误解和仇怨加深，父子两人由此成为路人。
但在这个世界上，最对得起自己的往往还是父母，在涂志强因流氓罪被抓之时，他的父亲死在了厂里。
老锯手是在电锯破碎飞起之际为了保护工友而死的，被追认为烈士。
没有人知道这个老实巴交的鳏夫最后想得是什么，是否就是为了儿子而去做出这样的英雄壮举的。
反正，成为烈士之子的涂志强很快被放了出来，之后居然顺利接了父亲的班，成了木材加工厂的一名年轻工人，他甚至还免去了一年的学徒期，直接挣一级工的工资。
这本来是天大的好事，整个光子片都觉得这孩子看在死去父亲的份上，也该学好了。
可谁知道，他却成了杀人犯，要被枪毙。
至于他为什么杀人，连公安局都没审出复杂的原因。
涂志强反复说的口供就那么几句：
我喝醉了，那人也喝醉了。他先骂的我，我们就打了起来。他先掏的家伙，我夺了过来。不管咋说，杀人偿命，我一命抵一命好了。
他那英雄父亲的光荣事迹还贴在厂办的公告栏，可他唯一的儿子，他用生命保护的儿子，却也跟着要赴黄泉路了。
其实他成为杀人犯是有原因的，他没有如实交代。他在保护一个人，一个他视为“爱人”的人——水自流。
涂志强和水自流“隐晦”的关系
涂志强被执行死刑那天，木材厂去了十几个人。厂里出了杀人犯，按当时的惯例，单位必须出人去协助公安人员维持秩序。
再者说了，出了杀人犯的单位，其他青年工人更应该接受特殊的现场教育。
周秉昆就在这十几人中间，他本是不想去的，他性格怯懦，胆小怕事，不想参加任何血腥的场面。
可他作为涂志强的“搭档”，好工友，好哥们，又义不容辞要送他最后一程。
也就是在这样的机缘巧合下，周秉昆结识了水自流和骆士宾，又通过他们成了“小寡妇”郑娟生命里的贵人，几个人一生的不解之缘从那一刻拉开了序幕。
郑娟和周秉昆好上后，说出了涂志强不为外人道之的另一面。
她说她成了涂志强的未婚妻后，才渐渐觉得他的不对劲儿。后来终于清楚，他对女人不怎么有兴趣。不是完全没有，是兴趣不大。他的兴趣更在男人身上，他和瘸子（水自流）那时已经是公开的关系了，水自流恋他像古代的佳人恋如意良君一样。
涂志强之所以娶郑娟，实际上就是为了掩盖他和水自流的特殊关系的。
也正因为此，“小弟”骆士宾才敢对郑娟用强，仅仅一次，就让郑娟怀了孕。
这件事被水自流和涂志强知道后，骆士宾自己剁掉了自己一根手指。
从那以后，涂志强开始酗酒，而他又是个不能沾酒的人，一杯下肚就不知东南西北了，就在这样的情形下，他拿刀捅了人，他生怕接着审下去会牵扯出水自流，所以就“英勇” 地将全部罪责揽在自己身上。
他觉得这是“为爱献身”，只要能保全水自流，自己怎样都可以，却没想到自己死得有多冤。
水自流为涂志强复仇，揭开了事实的真相
可以说水自流是在有意成全着郑娟和周秉昆，多年后，他对周秉昆说了这样一段话：
我入狱前，除了你，没接触过一个好人，你是个例外，不仅对我是例外，对我们那伙人都是例外。
你和郑娟，你们做了夫妻，这可以说是上天的安排，你永远不要后悔。
水自流对于郑娟是充满愧疚的，假如没有当初他和涂志强把她当做两人的“遮羞布”，也就不可能有郑娟如此惨淡的前半生。
所以他把带着同情心和悲悯心的周秉昆引到了郑娟面前，看着两人暗生情愫，随后冲破世俗观念成为夫妻，水自流是欣慰的，他觉得自己对得起涂志强临死前的一番嘱托。
从本质上，水自流和涂志强都不是坏人，他们只是在时代洪流泥沙俱下后，被冲到社会边缘的人。
所以当他知道，涂志强之死是被冤枉的，是替骆士宾背了黑锅，可想而知他内心的悲愤。
水自流和骆士宾一同入狱，骆士宾却比水自流早一年出狱，就在这一年里，他榜上了靠山，混得风生水起。
所以等水自流出狱时，他再也不把这个当年奉为“大哥”的人看在眼里，没有谁逼他，他自己就承认了当年的真相。
骆士宾承认是自己拿刀捅死了那人，涂志强当时喝醉了，根本就不知道到底是谁捅死的人。
当时的他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扛着，要么供出另外几个哥们儿。那样就会越供越多，最后连水自流也得栽进去。
即便这样，还是得审出个人偿命，结果必然是相互撕咬，也许还会多毙上一两个。
涂志强在这一点上想得很清楚，他一直靠着讲义气才在社会上站住脚，现在又牵扯上“爱人”水自流，所以干脆把死罪一个人扛下来了。
他要是当初知道骆士宾是杀人犯，绝不会替他背这个锅的。他是最恨骆士宾的人，没有他，怎么会有酒醉杀人这么一回事。
可现在过去十几年了，骆士宾这个罪魁祸首，却把冤死的涂志强忘得一干二净，他甚至是带着几分得意跟水自流说这件事的。
从那一刻起，仇恨的种子就在水自流心中埋下，“杀夫之仇”不可不报。
所以水自流挑起了周秉昆和骆士宾之间的矛盾，在他们的“夺子之战”中推波助澜，最终，骆士宾被周秉昆摔成植物人，一年后死去。
周秉昆也为此被判了十二年监禁。
水自流神在不知鬼不觉中为自己的“爱人”报仇雪恨，他成全了周秉昆，也利用了周秉昆。
可谁在这个世上，又不是被利用和利用别人呢？
写在最后
梁晓声先生的《人世间》，如同一曲真实的人世间一样，他用平叙的手法，娓娓道出了一幕波澜起伏、充满着无奈、悲催、壮烈、凄凉的人世间，他谱写着人性的凉薄，亲情的复杂，友情的龌龊。
原著开篇所道：
于人间烟火处，彰显道义和担当；在悲欢离合中，抒写情怀和热望。
当我们想要比较快乐而豁达地生活在人世间，大概我们就更要先去接受爱情的不纯粹，友情的不长久，亲情的不完美。
但愿你哪怕看透这一切灰暗和荒唐，还依旧能深情地热爱这个人世间。
毕竟无论如何，我们在这世间也只此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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