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她,消失的她
每当天色渐晚,夜幕慢慢拉开,城市的轮廓就一点点被黑吞噬。 路灯亮了,建筑物的轮廓又投影在夜幕上,像一幅巨大的油画,平铺在眼前。
其实每晚都是这样。 他又点燃了一支烟,一个人站在阳台上,看着不知重复了多少次的同一个画面。
他的眼睛空虚地凝视着眼前的一切,只是觉得自己的身体里住着两个灵魂。 一个灵魂是火热的。 另一个灵魂是冰冷的。 灵魂天真孩子气,灵魂不驯; 一个灵魂顽强勇敢,一个灵魂脆弱敏感.
他们总是互相撕毁,试图让另一半臣服于脚下。 像“国王和马”一样的战争。 只是,他们谁也不服谁,难分高低,战争持续了很久,一直持续着。
他习惯晚饭后闲逛,在小区里团团转。 好几次他一出门,总觉得她带着她在小区的某个地方。
有一次,他看到她带着狗,狗在花带上标记领土。 有一次,她坐在小区的健身器材里发呆,狗在她的远处嗅来嗅去。 有一次,她的狗在他身边蹭来蹭去,她对他温和地笑了。 很多次,他和她相撞,他在想事情,她也在想事情,忘了看路.
好几次,他们终于互相了解了。 之后,她的门外不时有一束花、一盒葡萄酒巧克力和一袋狗粮。 而在他的门外,还会出现一瓶酒,一幅她亲手画的画,门上贴的便签,甚至一些写满文字的树叶标本。
他们几乎每天在小区转三五圈,有时下雨,第二天天晴; 第三天有风; 第二天又暖和又安静地回来。天气总是这样无常,他们的关系也越来越近。
这是夏天的一个傍晚,热得像火炉烤着大地,夏天的紫外线把他们晒黑了。 他们和以前一样在小区散步,步伐很慢,毕竟太热了。
“我心里有疑问。 ”他开口问道。 “你觉得为什么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有类似的感觉? 而且现在,你觉得我们好像认识好几年了吗? ”
“我想是因为我对你没什么要求。 没有要求的交往才是自然的。 而且,我也是你对我这么想的。 另外,我也可能确实喜欢你。 ”她说。
“你这么说,我有点难过。 ”
“为什么呢? ”她问:“被人喜欢,不是很高兴吗?”
“我也不太清楚…”
“你在开玩笑吧! ”
“我想是吧……”他停下来点了一支烟,然后说:“嗨……我害怕输,害怕输给亲密的关系。”
她笑着对他说。 “嗯……我想你受了伤。 而且至今没有出来。 ”
“也许吧! ”他说:“总之,很开心。 果然,真的像你说的那样,被人喜欢是件很高兴的事。”
“换个话题吧。 你观察过风吹过时的树叶吗? 树叶吹过后,颜色与正面不同,来来去去,像百叶窗开合的光影,尤其是阳光来得正是时候。 你看,是吧。 ”她指着小区里高耸的白杨树说。
他抬起头,又抽烟,“别说了,真的是这样。 我以前从没真正注意看过。 ”他回答说。
“你真的没有生活的情趣。 看看你发呆的样子。 ”她用清澈的大眼睛凝视着他。
“可能是因为你总是低着头走,忘了仰望天空。 ”
“是的。 请多看看风景。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按了按他的下巴。
“是的。 没错。 仰望景色。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这么好啊。 你的笑声比我最初认识你的时候,听得多了,变得自然了。 ”她一脸认真地说。
“是吗? ”他低下头,看着她问。
“当然,轻松多了。 好好感受。 ”她说,她有满脸的自信。
他也一下子舒服了,就像灵魂中的向阳战胜了阴凉,人很舒服。
“说说看,你为什么会成为自由职业者? ”他问。
“你喜欢自由吧。 ”她这样回答。 “也有可能我不合群。 他们说。 我和他们合不来。 也许我真的就像他们说的,古怪又狡猾,谁也不想和我交朋友。 这也许能证明我确实不正常。 但是,我认识的他们总是沉迷于幻想,无缘无故地笑,大声说话,有时莫名其妙地搔首弄姿,互相辱骂,互相揉搓。 我不想和他们一样。 ”她说。
“我认识你说的那种人。 我经历过类似的场面。 这令人厌烦和憎恶。 ”
“我有时会觉得自己里面住着一个看人的老人。 我害怕和人交往。 他们总是很有攻击性,有时看起来很残忍。 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但我觉得以前的人们不是这样。 是吧! ”
她接着说:“其实我很喜欢观察别人。 我整天都在小区,有时观察住在小区的人,有时观察来小区的人。 听他们说话,看他们的表情,看他们走路的姿势。 你知道吗? 小区里住着几个乌克兰女孩。 我遛狗的时候见过她们。 她们真的和别人不一样很漂亮。 ”
“是什么?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乌克兰人? ”他问。
“我听了他们的话,用了乌克兰语和蹩脚的中文。 啊……旁边有一个留着络腮胡的中年大叔。 我觉得他是她们的经理。 ”
“还有什么观察过吗? ”他随后问道,对她的观察很好奇。
“在小区里闲逛的中年人,一般都是谈论国际形势、战争、汽车、股票、女人,脑子像路,但里面却掺杂着自豪的成分。 他们反复说着很多事情。 每个人说的观点并不特别新颖。”她顿了顿,继续说。
“还有手机新闻。 过滤出的信息几乎都一样出现在不同的平台上,在他们的茶前饭后也会出现。 或者加上一些夸张和删除,加工出了奇怪的内容,但它们的本质是一样的。 轻薄不敢透露真相,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信息。 ”
“我觉得你说的很有趣。 好久没做这么生动有趣的事了。 ”他和她并排走着说。
她突然停下脚步,“我到楼下了。 今天就到这里吧。 我应该回家。 再见”
“好的,再见! ”他说,也看到了她的背影,她已经上了楼梯。
那天以后,她就没有出现过。 就像突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他也去过她家,但那扇门从头到尾都没有打开过。 他也想报警,但她甚至不知道她的真实姓名。
他只是知道在他们遇到的所有地方,都没见过她。 草坪上没有她。 树丛里没有她。 健身器材里没有她。 人行道上也没有她。 总之,没有她的身影。 她的拉布拉多也不见了。
起初,他不知道为什么继续找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疯狂地想念着她,而且心中充满了不安。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他的习惯被打乱了。
是的,只是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她出现在他的世界里又突然离开了,给了他一个习惯。 但是……他几乎想回到最后一次见面的那天,拉住她,再多说几句话。 或者,如果他再走一次同样的路,一切都会像最初一样。
但是,很晚了,所以他睡了。
另外醒来的时候,他的精神病医生告诉他,今天的治疗结束了。
他穿上外衣,夜幕降临,城市又安静了下来,他也消失在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