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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影:关于父子的故事,一个在苦难中励志,另一个在困厄间堕落

「在文字中证道。——唐泪」

2006年,有两部与父子有关的电影几乎同时上映。

一部是美国哥伦比亚公司出品的《当幸福来敲门》,另一部是香港导演谭家明的《父子》。

前者是华尔街精英的励志故事,后者是马来西亚底层厨师的困厄人生。

但很巧合地都紧扣住了“父子”这个概念。

然而传递出来的信息截然相反。

一个是无论遭遇何等样的苦难,父与子也绝不可以分离。

另一个则是“大难”临头,父亲扭头便走。

所以说一个励志,另一个堕落。

近些年来,好莱坞电影在内地电影市场的表现越来越差。

很多人甚至有了这样一个印象,认为好莱坞就只是靠特效制作和商业娱乐打天下。

这是一种极深的误读。

好莱坞真正强悍的地方其实是电影中的哲理和思考。

也就如《当幸福来敲门》这部电影,故事的主旨在于思考,而非单纯的感官娱乐。

而当哲理、思考和强大的电影技术结合在一起,其力量就变得非常强大。

令人不禁沉湎其中。

人生其实就像魔方。

将全部身家押在滞销产品的加德纳,转错了生活的魔方。

但即便如此,他仍然执拗地追随着偶尔透过黑暗而来的亮光,就像被困管道多时的小鼠寻觅通往清新草坡的通路一般,焦急但不懈地找寻出口。

人生也充满偶然。

证券公司门前偶然的对话让他怦然心动。

既然不需要高学历,小时候一星期就能看完一本数学书的自己,似乎也有机会成为一位年薪超过80万美金的证券经纪人。

为了申请被受理,加德纳抓住一切机会向维特公司一位高管自荐,付出的代价则是无钱支付租车费而不得不一边对着出租车司机大喊抱歉,一边夺路狂逃。

而历尽艰难终于获得面试机会的时候,妻子琳达却选择了离开,留下他和五岁的儿子相依为命。

接下来的日子里,破产、被房东驱逐、被警察拘禁,种种厄运接踵而来,甚至对他的人生来讲极为重要的面试经历也满溢着苦涩。

拘禁期满被释放的嘉德勒在大街上发足狂奔,终于在面试时间截止前赶到。

在证券公司西装革履的人群里,衣衫不整白漆点点的他显得如此独特,然而强自镇定之后,他凭借着坦诚和机敏创造了他人生中的奇迹,获得了成为这家公司实习生的机会。

看到这里,或许所有人都认为他已经承受足够艰辛,但幸福却是决然不会在此时光临的,他还需要面对一个更难的题目:长达六个月的无薪实习且经历不适用于其他证券公司,最终笔试成绩和实习业绩都成为二十个竞争者中的第一名,才能够成为该证券公司经纪人团队一员。

我们可以想见,对于没有收入、无处容身的加德纳来讲,这究竟是机会还是灾难。

就像奔赴虚幻蜃楼时误入沙漠,历尽艰险后脱身,嘴唇的血痂还没有干透,却又仰面跌进了恶臭粘稠的沼泽地,肢体痉挛浑身无力几近绝望之时,有人面无表情地递过来一根棍子,棍子看起来纤细易折而且尖刺丛生,是该放弃,还是该义无反顾地紧紧攫住?

电影有一幕令观众印象极为深刻的场景。

儿子明显是困倦了,但破产的父亲实在是找不到地方可去,于是父子俩钻进地铁站的厕所里躲藏。

当儿子沉沉睡去,父亲一边用手臂紧搂住儿子,一边拿脚拼命地顶住厕所的门,因为车站管理员推门所发出的吱呀声比恐龙的怒吼更令加德纳畏惧,泪水在沉默中泛滥成灾。

诸多苦难中的温情其实已无须赘述,如果影片在展示加德纳昔年片段的同时欲图以父子亲情打动观众,它已经达到了目的。

最终加德纳克服了路途上的所有困难。

他走在人群中,为自己鼓掌。

在1988年拍了《杀手蝴蝶梦》之后,谭家明导演时隔十七年才再次出手。

就是本文将谈的电影《父子》。

虽然都着眼人类生存困境,但与上文的好莱坞电影《当幸福来敲门》刚好反道而行。

当生活的重压步步紧逼,缺乏承重力的人会做何选择?

不是所有的人生都会励志。

还有一种叫做堕落。

周长胜身上有很多负面的东西。

比如他的脾性暴躁和难改嗜赌恶习,也永远不会在自己的身上去寻找原因,对妻儿的关心似乎永远停留在嘴上,对于妻子的离去,他只会阿Q式安慰自己,说没人会对她如自己一样好。

他也需要亲情和温暖,当妻子弃他而去,他只得紧紧搂住年幼的儿子,生怕举目无依。但身为父亲,他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不但没能为儿子遮风挡雨,反而因为被高利贷追债而断腿,将主意打到了孩子身上,开始教唆儿子盗窃财物供自己度日。

偶尔有雄心壮志,但很快就烟消云散,这种正反交织的状态,在这个角色身上表现得非常明显。

其实这也是人类的常态之一。

每个人都知道应该努力,但很多人仍然会身不由己地陷入泥潭。

无他,好逸恶劳而已。

父亲积习难改而致窘境,母亲不堪忍受而想逃离。

谭家明导演撕下了覆盖在家庭上的温情面纱,将诸多难堪、无奈和伤痛的负面一并揭示。

家庭破碎的创伤,对孩子而言无异于天地崩塌,而当偷窃被抓住,教唆他行窃而唯一可依靠的父亲却悄然不顾而去,这种感受,不知道有多少观众能够共情。

所以后来,他挟着难以抑制的愤怒,像狼一样撕咬了前去探视的父亲的耳朵。

影片末尾,长大后的儿子去归还了自己偷的第一件物品,远望着河对岸陪着已有身孕妻子的父亲,脑子里回忆起昔日点滴,亲情始终占了上风。他似乎看到了过去,那个拿着风车坐在自行车后座的自己,对他而言,那或就是人生中最温暖、幸福和有安全感的时刻。

对于周长胜这样一个浑身孔洞的角色,导演依然给了他一块浮木,他以一场创痛和恸哭,以及站在齐腰的河水中,令自己清醒和反省,最后走向了新生。

只是无论如何,他其实并没有完成对自己的救赎,也永远无法弥补对儿子的亏欠。

对比而言。

加德纳是人性的闪光,周长胜则是人性的负面。

两部电影就如对立的两面。

威尔·史密斯的电影很多精品,比如《拳王阿里》、《我是传奇》以及这部《当幸福来敲门》。

郭富城也不遑多让,有《最爱》、《百年浮城》、《无双》和《父子》。

他们有不同的表演风格,但有一个共同点。

就是无论是什么样的角色,他们身上都存在一种力量。

来自演员与角色的融合与创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