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芳姑—“孤芳”凄绝终成恨
应该说,一直到《侠客行》故事的最后一刻,我们才见到这个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梅芳姑,然而,第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见面,因为梅芳姑竟然自杀而亡。
随着梅芳姑的自尽,主人公石破天的身世之谜也将石沉大海,“我是谁”的追问就要永远延续下去。与此同时,梅芳姑本人的种种匪夷所思的行为动机、怪异孤僻的性格和她一生孤苦无依的情感故事,也将成为另一个巨大的谜团。
梅芳姑是一个非常特殊的文学形象,虽然她正式登场最晚,但早在小说的开头就成为了众人寻找的对象;虽然她出场最短,但对主人公石破天的影响却最大;虽然她最为孤独,但其牵连却最广。看起来,她并不神秘,她是主人公石破天的养母;是石青、闵柔夫妇的仇人;是丁不四、梅文馨的女儿。而实际上,她只是石破天的养母,却非石破天的亲生母亲;她是闵柔的情敌,但跟闵柔并非仇人;她是丁不四、梅文馨的女儿,但却从未得到过他们的一丝教诲和关爱。因此,关于梅芳姑的身份,其实都是似是而非,也正是因为这种似是而非,才使得她的性格和心理不可理喻。
石破天曾经的名字“狗杂种”就是梅芳姑所取。很多人都觉得很好奇,世上哪有妈妈给自己的儿子取这样难听的名字,谁都能猜到,这个妈妈绝对不可能是亲生母亲。梅芳姑不仅不教狗杂种习文练武,也不教他任何语言常识,反倒是对其非打即骂。更古怪的是,只要狗杂种开口求她,她就会大发疯癫,说什么“狗杂种,你求我干什么?去求你那娇滴滴的小贱人去啊。”
看上去,梅芳姑的一些行为都不合生活常理,但实际上却完全符合她的性格心理逻辑。因为石破天,既不是她的亲生儿子,也算不上她的养子,极有可能是她的仇人石清、闵柔的儿子,也就是说,石破天只是她发泄怨愤的对象和报仇雪恨的工具而已。
真正不合逻辑的,是梅芳姑对石清的刻骨爱恋如何变成了对石清夫妇的刻骨仇恨的。这一点,在书中并没有详细交代,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石清当年与梅芳姑并无多少情感纠葛。因为在小说的最后,石清对梅芳姑说过这样一番话:“我明明白白再跟你说一遍,我石清心中从来都只有闵柔一人,从未有过第二个女人。这话在22年前我跟你说过,今天仍是这几句话。”石清说这话,是当着梅芳姑、闵柔、石破天、白自在一家、丁不四夫妇等人的面前说的,应该不假。很明显,石清早在22年前就拒绝过梅芳姑。也就是说,石清对梅芳姑没有始乱终弃一说,也没有玩弄梅芳姑的感情,更没有给过她任何承诺。对石清的爱与恨,都是梅芳姑一个人的事,与石清并无多大关系。
石清不接受梅芳姑的爱,对梅芳姑多少会造成一些伤害。但梅芳姑的伤害并不是石清故意造成的,甚至可以说与石清并无关系。这只能怪梅芳姑一厢情愿、一往情深,选错了爱的对象。我们都该明白这样一个道理,你爱的人,他不一定爱你;而爱你的人,你也未必爱他。没有任何道理要求你所爱的人一定要爱你,更没有任何道理推测你爱的人一定会爱上你。梅芳姑显然是没有明白如此浅显的道理,不然何以会因为石清拒绝她的爱而采取如此偏激的行为,将自己的美貌毁去,将对方视为生死仇敌,继而将对方的孩子抢来,作为自己报仇泄愤的工具。
梅芳姑是一个悲剧人物,应该说,是一个极其悲剧的女性人物,但她的悲剧,其实都是她自己一手导出来的,与旁人并无关系。爱,虽然是自私的,但如果自私到梅芳姑这种地步,那就不是爱了,那就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