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任素汐的独角戏，国产电影的探索之旅丨专访导演左志国
文 | 经纬
从《荒岛余生》到《127小时》《活埋》再到《坠落》，一个人流落在荒岛/沙漠/戈壁，历经千难万险，上演孤独求生戏码的电影，在国外层出不穷，其中也不乏口碑票房爆款之作，但此类影片在国内却几乎是一片空白。
最近，由左志国执导的女性冒险题材电影《荒原》在全国上映，一定程度上为国产电影打开了此类影片的探索之门。
《荒原》由任素汐、李晨领衔主演，不过90%的戏份基本是由任素汐一人完成，是一部典型的荒野求生式“独角戏”电影。而从《驴得水》到《无名之辈》再到《半个喜剧》，凭借硬核又细腻的演技在观众心中早已树立起“实力派”标签的任素汐，也成功凭借在《荒原》中“毁容式”演技将“任素汐在荒原里太遭罪了”“任素汐对自己太狠了”等话题送上了微博热搜。
“新颖的女性冒险题材+任素汐精彩独角戏”两大看点，也让该片在上映后引起了一定的反响和讨论。近期，骨朵与导演左志国聊了聊关于这部电影创作幕后的故事。
01
清冷的、写实的《荒原》
2020年，新冠疫情爆发，左志国被封控在家觉得有些憋闷，所以就想写一个去野外探险的故事以释放心中情绪。最初他只是想拍一个特别实验性的电影，故事简单到全片只有一个人、一个场景、没有一句台词、只有荒野奇观和那种生理性疼痛的荒野求生片。
后来当制片人拉到投资后，资方（麦特文化）找来任素汐加盟作为影片女主角，“我们都觉得由她来演，情感应该做得更浓烈些，就加了兄妹这条线。”而在保持原初构想的清冷气质基础之上，左志国也将影片结构由最初的平行叙事调整为现在的从a到b的线性叙事。
左志国坦言，在剧本创作过程中，他借鉴和参考了两部外国影片，一部是马特·达蒙主演的沙漠冒险片《盖瑞》，“这部影片的实验性很强，我有参考它视觉、美术等形式层面的东西”；另一部是由狮门影业发行的海上求生片《一切尽失》，“这部影片在故事层面是很平淡的那种，由一些特别琐碎的小冲突组成，我借鉴了主角如何去求生。”
实际上，如若从题材和故事层面来看，《荒原》与曾获得奥斯卡最佳影片提名的《127小时》更为类似。不过，在左志国看来，《127小时》的商业属性很强，节奏快、设计多，而他想做的是一部气质比较清冷、更偏写实风格的电影。
“我们是在甘肃瓜州无人区取景拍摄的，6月份筹备，7月份开拍，当时地表温度真的高达六十多度，石头都是烫的。影片中出现的蛇、蜥蜴、蚂蚁、跳鼠也都是现场捕捉，风沙、暴晒更跟天气抢时间，随时调整拍摄计划现场抓拍。”
左志国表示，面对沙漠荒原，在创作上并不是没有戏剧化的发挥空间，比如让主角遇上狼、野兽等，但在现实中，戈壁上的动物其实很少，为了真实感，只能在影片的整体调性上，将戏剧感和类型化处理得偏弱一些，“更多还是细节的呈现和探索人物的心理、生理极限”。
02
“ 毁容 ”的、“ 不演 ”的任素汐
左志国最初将第一稿剧本发给任素汐时，她就很喜欢。“她肯定能判断出这个戏演起来很苦，但是没有什么纠结和犹豫，我们很快就确定了合作。”
实际上，凭借《驴得水》“一战成名”之后，任素汐在大银幕上的作品比如《无名之辈》《半个喜剧》《我和我的祖国》等都广受好评，但像《荒原》这样一个完全是女性独角戏的电影，对于她而言，是非常具备吸引力的。
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任素汐也表示，自己一开始看到《荒原》的剧本，就是很惊喜的，她说，“这就是我一直想演的电影”。虽然在沙漠的拍摄过程，被她形容为“每天像流浪狗一样，被风沙吹到睁不开眼，一呼吸肺里都是沙子”，但在这样的新鲜题材和“折磨人”的表演挑战里，任素汐的表演完成度非常惊喜。
7天步行200公里，在严重缺水的沙漠戈壁中，任素汐饰演的丛林一睁眼面临的就是迷路、大火、缺水、伤痛以及亲人的离去、近在咫尺的死亡等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折磨。“刚开始她和李晨的兄妹情戏份，可能还带有表演的痕迹，但拍到后面戈壁上她独自一人行走，根本不需要表演，因为那就是自然的遭遇。”
左志国向骨朵表示，如果说在《活埋》等冒险类影片当中，主角在电话那头还有个对手可以建置戏剧冲突和表演张力，那么在《荒原》中，任素汐的对手只有恶劣的环境和她自己。“她坚毅的脸庞看上去就像真的是能从戈壁滩走出来的人。”
虽然影片非常“单刀直入”，一开场就是兄妹俩遇到风暴，哥哥受伤、妹妹踏上荒野逃生之旅寻求救援，但左志国还是为故事建立了足够浓厚的情感张力与精神动力。
兄妹俩开场的戏份是最直接的剧情背景和故事动机交代，而在丛林一路从健步如飞到步履蹒跚再到生理心理双重崩溃的过程中，绝不丢弃的对讲机、幻象中的水源、获救的小甲虫、旅行者遗骸等物品和意象也是左志国对于主角塑造及丰富人物的内在所细心刻画的细节与隐喻。
“这个故事一开始是妹妹救哥哥，其实到后面观众就会发现是哥哥救妹妹。”在左志国看来，《荒原》所要展现的不仅仅是视觉上的奇观和荒野求生式的快感，更重要的也想表达兄妹俩最后解开心结，完成一次心灵上的和解与抚慰。
03
一步一个脚印，跨界导演的“幸运之旅”
从2019年的犯罪悬疑片《云雾笼罩的山峰》，到2023年的这部女性冒险电影《荒原》，再到即将上映的两部悬疑片：《来访者》（谢君豪、王紫逸主演）和《繁华将至》（任素汐、吴镇宇主演），作为导演的左志国在市场层面虽然还没有推出过“爆款”作品，但美术出身的他，“从画画转型广告导演，再转型电影导演”、“直到40岁才有机会真正拍电影”的发展路径，也非常值得行业关注。
尽管目前来看，他已公映的两部作品票房表现均不太好，但他的作品际遇或许如同他的性格般是一种“慢热型”。左志国坦言，自己其实非常幸运，疫情三年，他接拍了3部电影。后续也已经跟执朴影业签约将执导东野圭吾的IP《黎明之街》，“剧本初稿快完成了，5、6月份碰演员，9月份开机。”
实际上，一路走来，左志国属于既幸运也艰难的那种。“02年来北京进入广告公司，7年后进入北京电影学院进修电影，又7年后拍了第一部长片《云雾笼罩的山峰》，然后又7年后（今年）第二部长片《荒原》上映。”
左志国用了3个7年完成了“跨界转型”与“直面市场”的挑战。“03-09年是房地产的爆发期，我们那时候给房地产行业拍广告，收入非常可观。”他笑言，后来自己玩摇滚，又拍电影，“入坑”了这两个非常花钱的行当，曾经也几乎倾家荡产。
“我一直都想拍电影，但是一开始新手写剧本，没有人认可你、没有人会给你投资，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人还是要生活，要每天为了柴米油盐过下去。”他最初的想法是，广告是距离电影最近的行业，既能维持生活，又有拍摄的掌控感，并且广告也是用视听语言在讲故事，“所以我才选择了广告导演起步，我觉得这是一条通向电影导演的捷径。”
在他看来，做电影就要真热爱。“拍电影就像一场冒险，不确定因素太多，环境有时也很恶劣，不过就像今年一样，总会慢慢变好，行业复苏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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