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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山云雨》:如何寻找强叙事电影的诗意

前十分钟的调度是全片最好的,在第五分钟,张献民饰演的三峡信号工麦强才首次张口说话。那么前五分钟影片做了什么?

画面里只有一个人物,麦强。

电影通过“封闭式”的调度(房间里、门窗里、画幅里)向我们呈现了信号员“没有时间感”的日常生活,同时营造一种封闭湿闷的空间氛围。

印象比较深的一个环摇镜头

麦强的哥们打牌输了要亲麦强,哥们移动的手臂在镜头里是一个“闯入者”的角色,麦强本能想往丽丽身边靠,环摇镜头很好地强调了这种微妙的心理倾向。

翻译翻译,什么是场面调度,这tm就叫场面调度!

为什么我们看《巫山云雨》会感到富有诗意?

我注意到章明导演在时间上的微妙处理,也许能帮助我们找到线索。

电影曾以出乎观众意料的方式对正在发生的事件进行了快进。时间在电影里不是客观的线性,而是相当主观自觉的线性。

前一秒还在室内不知所措,连窗外的视点镜头都没给,直接跳到丽丽在河边肆意地奔跑,因为跳跃感太强,看的时候一度怀疑是麦强的想象画面。

室内室外精神状态的反差,与麦强性压抑、性暴力的反差形成互文。

电影围绕三个主人公展开,又彼此有交集,是比较典型的三段式叙事。会让人想到同时期昆汀的《低俗小说》,既然人物互动密切,片中介绍人物的字幕其实完全没有必要,一定程度会阻断叙事连绵的暧昧性。

《巫山云雨》是一个强叙事电影,麦强那段嫖娼未遂,陈青在拒绝有性目的的帮助者,吴刚是操心一起关于陈青的罗生门强奸案。

每个人物的故事都围绕“性”,带有强烈的戏剧发展,强叙事电影如何拍的富有诗意,章明选择“反其道行之”。

强叙事电影,反而去忽视“戏剧性”,把镜头的关注点放在“空间”与“人物状态”。这一处理与“第五代导演”借文学讲好一个故事的创作理念相比,有极大的突破和实验性。

空间

大量时间拍摄麦强处于值班室的日常

陈青常“困”在宾馆一楼前台和顶楼和的生活住所

吴刚活动较广,但精神时刻被新婚新房的事包裹

鱼困在水桶

人物状态

麦强那段声音处理十分丰富,他沉闷的生活充盈着悠长的船鸣,这种生活也是被画外电视机里的流行乐打破。前面5分钟的静默铺垫,也使观众很直观体验到麦强的心理状态。

人物突出的前后景构图把陈青放在镜头的最前面,通过面部凝视,引导观众对陈青心理状态的共情。

和儿子在一起是最和谐的人物场景关系

吴刚常处于画面较强势的一方

章明导演诗意叙事的秘诀在于“做减法”,把需要表现的人物放在最前面,时代背景、人物群像、剧情细节都靠边。

自觉的线性叙事与强调人物心理是相通的,感性且诗意。

在《冥王星时刻》,这种“减法”更甚,更纯粹。我们看不到什么戏剧线索,人物的心绪被容纳在巫山中,只能感受到一种缥缈愁容的心理状态,这种情感表达很持久,很入心。

大家初看可能不晓得导演在表达什么,电影已经抛弃叙事,完全专注于人物心理,这很迷人。当我们有相同心理困境时,就会很想再看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