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剧向来敢拍,这次是直面“少年之恶”
“听说不满14岁,杀人也不用坐牢,好爽。”
(下文略剧透,介意者慎点)
文/陈华懿子
雪夜,霓虹灯闪烁,闹市区人头攒动。
主题:现在见面吗?
内容:未成年?20万韩元?援交三小时可?
在圣诞颂歌飘响的日子里,一群少年犯的故事从这里展开。
小小年纪,怎么敢?
韩剧向来敢拍,《少年法庭》也不例外。
片中的主人公沈恩锡是少年法庭的一名女法官。对于少年犯,她“厌恶至极”。
沈恩锡是惯犯眼中最可怕的法官,因为经她审理的少年犯,大部分会被判处少年保护处分中最严苛的十号处分。面对犯下凶恶罪行的青少年被告,她总是眉头紧皱,目光灼灼:“小小年纪,却怎么敢?”
但的确是敢的,而且越小越敢。
相较之下,14岁以上的犯罪少年案件数量则有所减少。受到刑事处分的犯罪少年案件从2017年的8.4万件降至去年的5.6万件,受到保护处分的相关案件数量也略有降低。
剧中,沈恩锡履新后审判的第一桩案件,正是一起有触法少年参与的杀人弃尸案。
《少年法庭》剧照,白成友。
白成友是在那个雪夜前往警察局自首的。
开庭后,白成友以“思觉失调症”为自己辩护,自称吃药使其情绪狂躁、幻觉严重。“我不是在说笑,谁要是敢惹我就死定了,我那天就是这种心情。”他在讲述作案经过时镇定自若,面对沈恩锡法官的质询毫不恐慌,甚至笑出声来,还有底气反问:
“听说只要不满14岁,即使杀了人也不用坐牢。这是真的吗?好爽。”
随着调查深入,沈恩锡发现,案情并非如此简单,还有第三人未浮出水面。那便是16岁的韩睿恩。她与白成友通过网络结识,两人对犯罪早有预谋。将男童拐带回家的其实是韩睿恩,案发后,韩睿恩劝说白成友一人将罪顶下,利用法律漏洞,使两人都能逃脱制裁。直到韩睿恩被带到庭前与白成友对质,两人联盟才瓦解。白成友发狂大喊:
“她用斧头砍了那孩子,看见血喷出来就开始跳舞。”
与2017年的仁川东春洞小学女童被分尸案相比,除了涉案者年龄和性别、是否自首等细节与现实存在出入,《少年法庭》并未夸大案情血腥程度。
据韩联社报道,仁川女童案的两名少年犯为一对通过推特认识的同性密友,分别是17岁和19岁。筹划数日后,她们“猎杀”了一位8岁女童并残忍分尸。
仁川东春洞小学女童碎尸案两名犯罪少年参加二审。图/韩联社
下调刑责年龄就可以了吗?
2018年,仁川一名13岁的女童被两名同龄男生轮奸,受害者在半年后自杀。
2020年,八名初中生从首尔一家租车公司偷走车辆,并在肇事后逃逸。
2021年,大邱一对18岁和16岁的兄弟因不愿听到唠叨,杀害77岁的祖母。
与此同时,相关议案在国会一再被提起。根据国会议案信息系统,第20届国会(2016-2020)提出了42个有关修订《少年法》的议案。第21届国会(2020-2014)会期将近过半,已有16个相关议案正在审议中。多个提案建议下调触法少年年龄,将杀人、抢劫、强奸等恶性犯罪排除在少年保护案件(与少年刑事案件相对)之外。
当犯罪成本如此之低,法律的确可能成为一种纵容。
据最高人民检察院数据,去年全国检察机关受理审查起诉未成年犯罪嫌疑人5.5万人。此前5年,这一数字均保持在5万人以上。
因在作案时距满14周岁仍差两个月,未达到法定刑事责任年龄,蔡某最终被判处三年收容教养。
《少年法庭》剧照。
2020年,全国人大常委会审议通过刑法修正案(十一)。其中规定,已满十四周岁不满十六周岁的人,犯故意杀人、故意伤害致人重伤或者死亡、强奸、抢劫等罪的,应负刑事责任。《中华人民共和国预防未成年人犯罪法》也修订通过。
2021年,最高人民法院设立少年法庭工作办公室。据最高法副院长杨万明介绍,目前,全国共有独立建制或通过加挂牌子方式设立的少年法庭2181个,员额法官6000余人。
但究竟是否应该调低刑事责任年龄,不论在法理上,还是实践中,都是一道难题。
大陆法系认为小孩天性纯良、可以改造,因此大陆法系国家均设置了最低刑事责任年龄。但随着物质的丰富、网络的发展和社会风气的变化,下一代日渐早熟,犯罪已呈现出低龄化趋势,过去的标准还能继续适用吗?
少年之恶谁之过?
世上有千万种恶,少年之恶最易被渲染。
孩子往往被视为纯真的代名词。当稚嫩双手沾上猩红鲜血,对比足够鲜明,感官也足够刺激。但很多时候,这种冲击盖过了更深层次的思考。人们往往只是惊惧、喟叹、惋惜,然后手指一刷,这一页便翻过。
但少年之恶并非出生之恶。未成年人犯罪的高发,实际上是家庭、学校、社会和国家等多重教育的失败。
《少年法庭》剧照。
临近结尾,《少年法庭》终于揭开主人公沈恩锡的秘密:作为少年法庭法官,她审判少年犯,但与此同时,她也是青少年犯罪的受害者。
沈恩锡的设定取材于现实生活,剧中提到的八岁男童被分尸案、虞犯少年被家暴案和青少年保护机构集体霸凌案同样如此。通过这些真实案件,《少年法庭》从更贴近少年犯的视角出发,对这群少男少女的生存境况进行了剖白。
“环境不好并不意味着所有人都犯罪。而少年不是一个人长大的。”
从这种意义上来说,《少年法庭》是对少年犯背后每一个大人发出的当头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