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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剧名家李维康:我当“韵梅”的那些日子

韵梅至今仍是李维康塑造过的唯一一个荧幕形象。 11岁就考入中国戏曲学校、12岁就进入中南海演戏、一辈子不肯离开京剧的李维康,当年接手《四世同堂》中的韵梅多少有点玩票性质。可这一“玩”倒好,她硬是凭借此角一举捧得第四届大众电视金鹰奖“最佳女主角”。

“筹拍《四世同堂》是1982年前后,那段时间我正好比较空闲,领导找到我说有部电视剧找我来拍,让我去,我就去了。”当年的李维康正是在京剧舞台上大放光芒的时候,既然是领导来找,自己对电视艺术也充满好奇,便答应了。

进剧组最开始是集训,地点是在八一射击场,那也是旧版《四世同堂》小羊圈胡同的外景地。“几个月的时间,我们整天读原著、啃剧本,熟悉生活,进行小品训练,包括演员之间互相熟悉,尽量让自己进入角色中。我和大家相处时,就会把他们看做是一家人——祁家人。当祁老爷子——邵华上楼下楼时,我就像晚辈那样去搀扶。现在想想那段日子特别美好,大家完全是在一种创作气氛中,心无旁骛。”

距离实拍的时间越来越近了。虽然剧组的融洽气氛让每个人都渴望着赶快进入角色,但李维康却还是对能否演好韵梅心里没底,“我毕竟是个从没演过电视的京剧演员,而且觉得自己和这个角色的差距还是挺大的。” 给她最大鼓励的是导演林汝为,“她总说我像韵梅,还说我一定能演好。”可那些日子她心里却每天都在问“我真的像韵梅吗?” 如今再问同样的问题,李维康仍旧说自己“不像”,“韵梅是乖媳妇儿,我平时虽说还能孝敬长辈,可也有个倔脾气,有时还挺固执。说到勤俭持家,那就更提不起来,干家务活既不利索也不主动。尤其不一样的是,我没有经历过她所经历过的艰难困苦的岁月,没有承受过她的那些辛酸。所以当时心里也很斗争。” 最终成为韵梅,李维康说归功于她塑造过的京剧人物。“可能是职业习惯,演韵梅时我就常想到我曾塑造过的古代妇女,像我经常饰演秦香莲,就是个家喻户晓,深受群众喜爱的艺术形象。在秦香莲和韵梅之间,在韵梅和无数具有传统美德的中国妇女之间,存在着相通的因素。我既然敢演秦香莲,为什么就不敢演韵梅呢?那一刻我才真正说服了自己。

在《四世同堂》里,韵梅没有撼天动地的作为,成天只是在四合院里操持家务,侍奉老人,抚养儿女,关怀丈夫,但她的温良宽厚、勤劳节俭却受到祁家人和街坊邻里的尊重。她虽然凡事忍让,委曲求全,可面对无耻的民族败类却是那样的正气凛然,爱憎分明。 为了找到人物的感觉,李维康没少下工夫。“为使人物真实可信,拍摄时我请求导演让我在镜头前有活儿干。”于是,旧版的《四世同堂》中,就有了一个活儿不离手的韵梅,她不是在织毛衣、缝毛衫、蒸馒头,就是在收拾屋子、端茶送饭。虽然这些家务活儿并不难,但要在镜头前做得灵巧自如,李维康幕后还是反复练习。“不然,哪像是个能干的家庭主妇呢?” 李维康更在表演上狠下工夫,因为电视剧和京剧有着不同的表演方法,后者允许较多的夸张,前者必须真实。“记得一次拍一个特写镜头,我低垂眼睑,然后抬起来,表现人物内心情感的起伏,表演时自我感觉分寸合适。谁知荧幕上录下来的画面,却吓了我一跳,那神气就像是看了一下地又看了一下天,夸张而失真。”从那以后,李维康开始从一个眼神、一个手势练起,努力寻找着她心中的韵梅。

拍戏的日子既快乐又艰苦。 当时的拍摄条件,以及剧组各方面的条件都很不完备,甚至连盒饭都没有。“拍戏的那两年,大家都是自己带饭的。我们一般早晨9点多开工,一拍就到了晚上第二天凌晨,回了家有时特别困,可还得准备第二天的午饭呢!” 回忆当时的苦日子,李维康反以为乐:“当时我们的国家才刚刚改革开放,大家心里都挺有劲儿的,根本不想别的,就想把戏怎么拍好。而且当时的创作环境特别安静,大家每天拍完戏,就是研究剧本,我们处得很像一家人,报酬什么的都不重要。” 李维康说,同时期拍摄《西游记》的总导演杨洁每集的酬劳是90元钱。6个月里,《西游记》剧组辗转中国20个城市的荒郊野岭,没有特技的年代,杨洁的丈夫、《西游记》摄像师王崇秋为一个俯瞰镜头,想方设法,把自己绑在专洒农药的飞机肚子上,手持摄像机航拍。在拍到一半没钱的情况下,杨洁告诉剧组,大家要用唐僧取经的精神继续拍摄。 “相比《西游记》,我们虽然也遭遇了不少困难,但总归算幸福多了。《四世同堂》拍了两年多,我挣了500块钱。大家都在奉献,不能和现在比了。” 李维康仍然记得,《四世同堂》1985年终于要和亿万观众见面时,她心里曾有的忐忑不安。自己坐在电视机前,紧张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直到后来不少朋友写信向她祝贺,说她把一个平凡的妇女演得很逼真时,内心才有些许平静。而对于那之后为什么再没走上荧屏,她归结为:“我对京剧太爱了、为京剧吃得苦太多了,我觉得自己还是属于那个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