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国外上流社会的真假名媛,折射出哪些现实?
虽然才播出两集,《安娜》的追剧声浪已经一浪高过一浪。
家境贫寒,母亲还是残疾人,底层女孩如何出人头地?
改写人生的节点,很多人都幻想过。比如一张巨额彩票,从天而降的大笔遗产,做梦都要笑醒的拆迁赔偿方案。
但本剧女主李诱墨不想等靠要了,她给出的答案是,做别人。
在这个起跑线上,再给自己博一个人生。
小镇做题家未完成
编剧在写这个角色时,没有开上帝视角,也没有把重点放在批判上。
由此,我们看到了一个原本可能成为小镇做题家的女孩,是怎样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
李诱墨的童年,在她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种下了一颗关于贫与富、真与假的种子。
一对偶然出现的外国夫妇,让她初次见识并接触到中产阶级的生活日常。女主人的谎言与忠告,也被她用作日后扭转命运的钥匙。
小孩子总以为,自己长大后,即使不是大人物,也绝不平凡。
在校园里,成绩、容貌、智商、能力,都让李诱墨无比骄傲与自信,相信只要自己想做到的事,一定都能做到。
同学的羡慕、初恋的心动、父母的宠爱,让她错以为一切会这么美好下去。
但社会从不放过任何可以毒打的普通人。老师的背叛、心头的屈辱都还是小事,远离家乡孤身复读,却一再失利才是更大的压力。
与此同时,曾全力支撑她的家庭也一步一步滑向悬崖,贫、老、病,逐渐向父母露出獠牙。
首尔和这里的年轻人,看起来都光芒四射。但这里的每一道光芒,似乎都与她无关。
从小地方来的她,似乎只有美貌了。一开始,将错就错,她假装跟他们拥有同样的学历,但在人群中那种小心翼翼的感觉太强烈了,她编造了家境,立刻收获了惊羡与赞美。
如果没被富二代男友家识破,她原本以为自己将得到一个真正的机会,一张通往上层社会的门票。
但机场外的冷风一吹,她立刻清醒:打回原形了,还是要靠自己。
没有学历,每天打几份零工,精疲力竭连轴转,也没有多少收获,像极了无数底层人的生活。
至此,小镇做题家之路到头了。
贫富两重天,她看透了命运的恶
李诱墨努力吗?很努力。
她考第一,学芭蕾,学画画是努力,结识富二代,假冒安娜后到处走访留学机构,为了教课温书到深夜也是努力。
只是她的努力和大部分普通人一样,有希望才会去奋斗,有前景才会去拼命。
什么叫残酷?如果她没有学历,甚至没有家境加持,她不可能得到这两份老师的工作。
更残酷的是,天天像照镜子一样,旁观一个同龄人挥霍着你梦寐以求的一切,还动不动对你颐指气使,感叹自己不幸。
灰姑娘没有水晶鞋,白雪公主一出生就是白雪公主。
击垮她这个女仆的,有安娜不经意的羞辱,也有安娜父亲不可一世的大发脾气:“你们既蠢又懒,才会别人活成什么鬼样你就活成什么鬼样,你就打算这样过一辈子吗?”
职场PUA的痛,只有打工人才懂。
在这样看似理直气壮实则蛮横的指责下,李诱墨亲身感受到自己与安娜的阶级落差,知道安娜爸爸说的只是屁话。
安娜比我优秀?比我高贵?比我漂亮?问过自己后,李诱墨更加确信,安娜只是命好。
上流社会怎么了?金钱只是遮羞布罢了。安娜用无数的钱买来了光鲜学历,却根本不上课,每天流连于派对与交友。
最讽刺的效果就这么出现了。
对于安娜,学历只是锦上添花的装饰。她锦衣玉食的生活,她在上流社会的角色,不需要她有与学历匹配的才能,吃喝玩乐不学无术算什么,寄生于家族就行。
但对于李诱墨来说,有了光环加持,她的职业起点就变了。
她以高中学历,和自己的能力,以及虚假的光环,勤奋地征服了领导与学生,又在与科技新贵结婚后,借用对方的资源和影响力再上一个台阶。
记得心理学家李松蔚曾经举例,说假如让孩子在北大或清华旁听四年,除了没有学历证书外,学力和能力都与正式毕业的大学生一样,有父母能接受吗?但基本上所有的父母都很难接受。
因为对于筛选机制来说,社会承认学历。但对于能力要求和个人境况来说,学历又未必有这么重要。
所以学历造假不是新鲜事。
据说女主就是以政坛某夫人为原型。从演艺圈到普通人,因学历造假屡屡登上新闻的事件也有很多。
没摆烂,别指点
小镇做题家的未来是什么?
《安娜》也给出了答案,那就是医大毕业的学姐智媛。坚持理想做了记者,但升职调部门还是很困难,毕业几年还在给父亲还债。
她过得好吗?从经济状况上看,不算很好。
过得太差?但比起很多找不到方向的人,她至少是在做自己理想的职业谋生。
幸存者偏差可以放大到各个阶层。
安娜父亲,是吃到了时代红利的人,甚至李诱墨的丈夫,宁肯冒着犯法的风险也要成事,也是在抓这波科技与资本市场的红利。
安娜是吃出身红利的人。她的父母为她铺好的路,是她这辈子的下限。如果她还有更大的志向和能力,她父母也能用根基、人脉和资源去帮助她。
哈佛教授桑德尔就指出,当成功者相信成功来自自己的功绩,理所当然应该得到所有赢家利益时,他们就会认为底层的挣扎是咎由自取,而忘记自己成功的运气和助力——家庭、老师、社会阶层、国家和时代。
安娜在高中毕业前,也坚信自己会是上天眷顾的宠儿。
但没能考上医大这一个转折点,就足以改变她的人生。她与学姐智媛,从此走上了不同的分水岭。
当她在底层兜兜转转,却始终找不到出路时,她才真正意识到阶级差异和命运的残酷。
她的美貌没有用武之地,她的努力只是重复的无用功。
所以她选择了踮起脚尖,拿起一块虚假的敲门砖,叩开了通往上流社会的大门。
尽管她追逐的这个幻梦,终将破碎。但无论是她还是智媛,她们从没有摆烂。
剧中有一幕是,成功打入上流社会的李诱墨,请智媛吃64万韩元一顿的大餐时,问她:“有钱最大的好处是什么?”李诱墨想了想说,“可以不用对别人低声下气”。
智媛连连赞同:“我真的是对世上所有人都低声下气,每天都是,今天也是。”
李诱墨开心地笑起来。也许是想到了曾经的自己吧。
茨威格在《变形的陶醉》里,勾画了一个在上流社会生活过一段时间的贫穷女孩。当她回到往日的生活时,痛苦无时无刻不在啃噬着她的心。
当她与比她更贫穷的青年相爱时,两个人的处境更加艰难了。当他们面临双双身亡还是携款潜逃的选择时,小说就这样戛然而止。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作者没有给出答案,只留下了动人心魄的问号:这是谁的错?他们又该如何选择?
比起大女主爽剧的大杀四方,李诱墨这样的女主,虽然没有先天背景加持,却更让普通人为她捏一把汗:有野心的底层,如何在阶层固化中谋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