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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狂的麦克斯:狂暴之路》:从外部空间到内心世界

《疯狂的麦克斯:狂暴之路》(下文简称"《狂暴之路》")在第88届奥斯卡颁奖礼上斩获最佳音效剪辑、最佳音响效果两项大奖,导演乔治·米勒评价其为"一部用耳朵观赏的电影"。

一、现实空间的建构

《狂暴之路》在上映后广受好评,但鲜为人知的是,这部电影的创作历程异常艰辛。

受到伊拉克战争和“9·11”事情的影响,加上美元贬值导致制作经费急剧减少,该片迟迟无法开始拍摄。

更糟糕的是,原本选定的拍摄地——沙漠,由于频繁的降雨变成了绿洲……然而,令人欣慰的是,影迷们长时间的等待并没有白费,这部电影一经问世,便超越了《速度与激情》,成为好莱坞最引人注目的电影代表。

《狂暴之路》未曾脱离好莱坞电影的经典叙事模式,但导演风格化的拍摄手法、强大的演员阵容、极具个性的人物造型、极具特色的音乐风格、实景特技结合的震撼场面和极具临场感的声音效果却为观众打开一扇通往“废土世界”的大门。

声音可以表现声源与主体之间的距离,揭示远近联系,具有时尚性。声音的时尚感在深度上能够帮助判断声源的方向和距离。

作为以公路追逐戏份为主的电影,声音在展现现实空间、还原真实的追逐场景上起到新的作用。

在沙漠中辨别追兵的方向和距离,需要依靠极具表现力的有源音响:摇滚吉他和战鼓的隆隆声。

对于"不伤老乔"的部队,持续不断的吉他和战鼓声是鼓舞士气的狂躁力量,对于为了躲避追杀的战车,那隆隆的战鼓和铿锵有力的吉他就是厉害与伤亡的象征。

通过在音量和音色等方面对声源进行调整,可以暗示声音所在空间维度的变化。

在麦克斯第一次与"狂怒姬”对抗的场景中,在安静空旷的沙漠尽头,隐约可见追逐的车影,同时听见了模糊的吉他声,此时还无法分辨远处传来的是飘渺的风声还是危险降临的信号。

在纵深镜头中,视线极限的影像并不能很好地展现空间的距商,但作为有源音响的吉他声和战鼓声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清晰可辨,且音量越来越大,预示着车队的距离正逐渐缩短,危险亦随之来临。

二、心理空间的形成

《狂暴之路》中非常值得讨论的一个方面是通过声音设计来展现人物内心世界,营造沉浸式的观影感受。

从20世纪70年代开始,电影声音的发展依托录音技术的革新,受到"新浪潮""声音蒙太奇运动"及"声音设计"等概念的影响,进入新的发展时期。

著名的剪辑师沃尔特·默奇创造性地使用了声音设计这样的理念并非偶然。声音作为还原真实的手段,在真实与想象之间起到了平衡的作用。

声音调动了听觉,更倾向于引发内心的思考,并为信息的丰富增加了可能。对白的声道重量打破银幕边界。电影声音的多声道技术,打破了画框的边界。

在空间定位中,多声道立体声擅长表现声相的移动,并强调人物对事情的内心感受。在《狂暴之路》以追逐为剧情主线的大场面中,数字多声道立体声技术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

在一场追逐戏中,安加拉德跌落战车,滚入"不伤老乔"的车轮,战车内部进入惊恐和悲伤的气氛,在此段落中声道的分配作用尤为明显。

观众听到了麦克斯确认安加拉德的伤讯,也听到了"狂怒姬"继续前进的指令,悲伤与恐惧没有直面而来,而是有如雾气萦绕在四周,女子们绝望的呼喊游走于空气之中并深入观众内心。

没有过多表现悲伤失控的镜头,只将男女主人公的正面特写镜头进行拼接,加上声音的烘托,观者就已如同亲历者一般沉浸在绝望之中。

奥斯卡最佳音效奖得主马克·曼吉尼在处理这场戏的声音制作时有意识地将男女主角的声音量于中间声道,而“不伤老乔”的几位女子的声音则分配至其他声道,营造出一种奇观的视听感受。

类似的设计多次出现在影片之中。通过重新分配声道以及平衡各声道之间的音量,电影声音打破了银幕的边界,营造出深层次的心理空间。

语言的模糊化处理构建心理空间。影片制作过程中对人声的干扰,使言语变得模糊,但却营造出片刻的清晰,类似视觉设计中的失焦镜头,展现一种倾向于内心的状态。

影片《狂暴之路》在表达人物进入绝望之中时,多次尝试对周围的声音进行虚化处理。在表现“狂怒姬”得知家园已消亡,希望最终破灭的时候,她处于画面中心,产生类似失焦的错觉。

此时声音变得异乎寻常,快速交叉叠加,为语言增加混响,并对相位进行调整,周围不同人的对白被分配至各个声道,而中间声道空置,形成中空的处理方式。

作为在方向定位上有绝对优势的听力,由于声音方向的不确定性,且声音处理后的飘忽不定,形成了一种失去重心的感受。

这样的处理方式实验性地模拟了人在受到强烈打击时,不自主地与现实居家的状况。

声音的留白促使情绪爆发。《狂暴之路》中各种声音相互交织,绚丽、宏大,甚至聒噪时时刻刻刺激着观众紧张的神经。

在情绪达到极致、千钧一发之际,声音化繁为简,留白的处理更容易将能量蓄积、最终迸发。黑夜里,子弹农场的首领驾车追赶战车,用机工具肆意扫射。

远处听到工具声的麦克斯和"狂怒姬"寻着工具声在黑暗之中瞄准探照灯。“狂怒姬”说:“别喘气。”麦克斯屏住了呼吸,音乐连同各种音响戛然而止,在无声的间隙之中,时间仿佛停滞,巨大的工具声之后,麦克斯的耳鸣随之而来。

观众如同主人公麦克斯一样感受着听力逐渐恢复的过程。在这个段落中,设计者巧妙地将听点转化在主人公麦克斯身上,紧张、绝望的气氛随着声音的停顿产生了一种奇妙的观影感受。

观影者更期待停顿之后的工具声,也彻底分手了自我,保持与主人公相同的听点,产生了一种错觉:“缺席”的“在场”。

音乐与音响的巧妙融合。语言、音乐和音响是电影的三大要素,而音乐与音响有时较为相似,都有展现所处环境、揭示情节、表现人物内心、烘托气氛等作用。

因此在声音处理中,音乐的音响化和音响的音乐化成为了制作的必然趋势。《狂暴之路》这部影片的电影配乐占到全片90%以上。

音乐与音响在段落中相互转化,模糊了音乐与音响的边界,过渡自然流畅,产生了一种新的听觉感受,极大地增加了画面的张力。

作为声音的主观运用的方式,具有音乐性的音响加入音乐节奏及旋律模式之中,而音乐中的元素也不断模拟现实中音响的效果。

音乐与音响相互融合,对重塑现场环境、表现人物的精神状态并揭示其内心世界起到了新的作用。

在战车穿过天堑的段落中,空气声、机械声、风声,甚至呼吸声充斥于整个车厢,而伴随始终的是一种不可辨别又充满节奏韵律的声音。

它如同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又有如心跳声一般极具节奏感。有源音响连接外部世界,而无源音乐更倾向于内心、联系内部世界,随着情节的发展,这节奏感鲜明的声音也逐渐清晰,隆隆的战鼓和音乐相互辉映。

音乐与音响相互融合,丰富了声音结构,通过音乐音响化和音响音乐化的处理方式,二者形成了从外部到内部的融合,成为更为紧密的整体,丰富了画面表达。

三、结语

电影声音在影片中的作用,越来越多地承担着建构影像、揭示心理空间和表达感受的功能。就像电影理论家米歇尔·希翁所说的:最成功的声音看起来不仅改变了观众看到的东西,而且还更进一步,激发了一种影像与声音之间的概念共鸣。

声音使我们以不同的方式观看影像,同时这个新影像使我们以不同方式去听声音,于是我们在影像中看到了另外的东西,我们又在声音中听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尽管《狂暴之路》备受赞誉,但它也有一些不容忽视的弱点。

正如《娱乐周刊》所指出的,影片中令人兴奋的狂热动作镜头确实引人入胜,但如果你真的能从中冷静下来,你可能会觉得故事有些薄弱。

实际上,导演米勒和他的团队几乎把所有精力都集中在了刺激的车辆追逐戏上,而对于后现代背景的塑造只花了很少的篇幅。

至于推进剧情和刻画角色这些基本元素,导演似乎没有表现出足够的兴趣。这种冒险的做法使得电影的前半部分令人目不转睛,但一旦新鲜感过去,过多的视觉轰炸还是让人感到审美疲劳。

这也成为这部动作大片的一个小小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