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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恨歌》一往情深却被拿来垫底,程先生对王琦瑶的爱,太卑微

电视剧《无心法师》里张显宗便对岳绮罗一眼万年,岳绮罗不理解,问张显宗:我又不爱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或许在痴情人眼里,爱,不是占有,是守护。

张显宗对岳绮罗如此,程先生为王琦瑶也是这样。

人间难得痴情种,守护一个人,先不谈值不值得,只凭他甘不甘愿。

但是那《长恨歌》里的程先生,王琦瑶拿来垫底的男人,到底是一份意难平。

只钟情一人

那年,程先生26岁,遇见了16岁的王琦瑶。

从此“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程先生的眼里便只剩下王琦瑶了。

程先生算的是一个摩登青年,所谓摩登便是追求时尚。

那时的香港,玩相机的实属少数人,程先生便是其中之一。

其实他之前也是“见异思迁”的人物,上海流行什么,他总要去试一下,留声机,网球,好莱坞,直到迷上相机,才发现过往都是错误的贪欢,相机才是他的真爱。

其实也有年龄的缘故,二十几岁了,总该定性了,也清清楚楚地明白自己喜欢什么。

若是喜欢了,那该是一辈子的事情了,比如程先生对王琦瑶。

程先生是有一腔热血的,喜欢便要付出。

他给王琦瑶拍下美丽照片,送到《上海生活》,让王琦瑶得到“沪上淑媛”的称号,又捧得王琦瑶当选“上海小姐”,成为名动一时的“三小姐”。

这是个率真的君子,他甘愿牺牲自己,无怨无悔地一手捧红心上人,送她入高台,却没料到自己从此落入尘嚣。

没错,入得红尘万丈,看得花团锦簇的王琦瑶并没有把程先生放在眼里。

少女心思玲珑剔透,王琦瑶当然晓得程先生对自己一腔爱慕。

可是,富贵就在手边,能给她金银珠宝、奢侈生活的李主任来了,繁华如梦,稍纵即逝,她王琦瑶便是做见不得人的妾室,也要争取一入黄粱梦的机会。

至于,程先生,王琦瑶便把他放在垫底的选择上。

如果喜欢就是成全,那程先生也太亏了。

他给王琦瑶轰轰烈烈,花团锦簇,最后自己却沦落到不值一提的地步。

其实沦为垫底存在的程先生并不是没有人喜欢。

这位程先生,在一家洋行里做职员,职业正当,薪水可观,又只有摄影一个爱好,无任何不良嗜好,

自身也有魅力,彬彬有礼,相貌端正,可谓是一个“优质男”,追求者也自然就存在一两个。

但程先生并不喜欢,他从没有谈过恋爱。

在遇见王琦瑶之前,他爱的就是那摄影机,能一个人待在洗照片的暗室中,欢愉一整天。

而那些看中程先生是不可多得的夫婿人选的姑娘,在程先生眼里就像冷冰冰的机器一样没有感情。

也有只单纯爱程先生这个人的,就是王琦瑶的小姐妹蒋丽莉。

蒋丽莉家庭富裕,生活优越,却在帮王琦瑶入选上海小姐的大赛上对程先生日久生情。

可惜,终是迟来,程先生早把王琦瑶记在了心里,容不下其他人,也做不到见异思迁。

垫底存在

我想,程先生或许是知道自己在王琦瑶那里是一份垫底存在的。

每次出门,王琦瑶总要拉着蒋丽莉的胳膊,程先生倒好像是这两个人的护花使者。

这世上哪有男人愿意为没有一点关系的人做这样鞠躬尽瘁的事情,还不是程先生在向王琦瑶献殷勤。

这些王琦瑶也一定看在眼里。

有人说程先生是因为过于木讷,迟迟不直接表白,才错过了王琦瑶。

我并不同意这样的观点。

《诗经》里有一句话是“发乎情,止乎礼,君子不欺暗室,不欺于心,更不欺于人”,意思是就算产生了感情,君子也当受礼节的约束。

成年人之间不需要那么直白,王琦瑶懂得程先生的心意,程先生自然也懂得王琦瑶的心意。

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程先生是个君子,所以他从不想勉强王琦瑶。

他给王琦瑶助力,给王琦瑶一份安心,便甘心退居幕后等待,就算结果不是他,他也无怨恨。

只是会有些意难平。

那年王琦瑶偷偷搬进了李主任的爱丽丝公寓,不告而别,程先生不远万里地跑去王琦瑶苏州外婆家。

苏州山水翠色,却不见意中人。

程先生未尝不知道王琦瑶母亲说王琦瑶去了苏州外婆家是托词,只是难得清醒时糊涂,程先生还是去了,去追一场没有结果的爱情。

等到事实真的站在他面前,程先生才愿说放下。

可是真的能放下吗?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程先生放下了心爱的摄影,再不碰相机,却独独放不下不知开在何方的王琦瑶。

我想程先生的痴情是他自己的一场梦。

就像他之前爱的摄影:“他的性情,全都对着照相去了。他一个人在这照相间里,摸摸这,摸摸那,禁不住会喜上心来。每一件东西,与他都有话说,知疼知暖的。”

就像一个人的狂欢,一个人躲在照相间抚摸心爱之物,一个人孤独地舔舐爱情味道,没有对错,只有甘愿。

那个星期五早晨,青春美丽的王琦瑶走进了程先生的照相间,程先生竭力摄取王琦瑶的美,却被打动。

那个本该是程先生相机下被统摄的女孩,竟活生生地走出来,直直地走进程先生的心里。

王琦瑶就成了程先生相机以外的现实意义。

这样的爱情意义,让程先生甘愿做个垫底的存在。

极致包容

张爱玲说:“因为爱过,所以宽容。”

程先生便是对王琦瑶极致宽容的男人。

王琦瑶的一生是不幸的,她遇见李主任,遇见康明逊,遇见萨沙,遇见老克腊,她轻易地将自己交给他们,他们却不肯为之停留一瞬。

只有程先生从未得到,也从不奢求。

程先生给予了王琦瑶世间最好的宽容。

六十年代的春天,程先生再次遇见久别重逢的王琦瑶。

那时的王琦瑶大腹便便,怀着康明逊的孩子,已经不是当初的清纯无瑕,可程先生依旧视王琦瑶为白月光。

他在那个人人吃不饱、穿不暖的年代,再次走进王琦瑶的生活,无名无分,将大半工资交给王琦瑶,搭起了伙吃饭。

每次夜幕降临,程先生便如君子一样离开。

在程先生的陪护下,王琦瑶顺利地产下一个女婴薇薇。

在接王琦瑶母女出院后,程先生还贴心地将王琦瑶的母亲接来照顾。

程先生的爱是淳厚的,细水长流的,明眼人当然看得出来程先生的用心良苦,王琦瑶的母亲也忍不住说了一句:

“程先生要是孩子的爸爸就好了。”

那时,忙着整理东西的程先生手不禁抖了一下,喉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从前,王琦瑶的母亲可没这么好的态度。

那时程先生去找王琦瑶,王琦瑶的母亲连门都不给开,只让老妈子在门口传话。

如今,程先生倒觉得王琦瑶的母亲多了几分温情,半天才嗫嚅地向王琦瑶母亲承诺,他会照顾好王琦瑶的。

若没意外,程先生是愿意一辈子守着梦,守着王琦瑶的。

只是没想到,王琦瑶孩子满月宴那天,孩子的亲生父亲康明逊也来了,再结合王琦瑶跟康明逊的举动,程先生哪里再自欺欺人。

一夜醉酒,心爱之人就在身边,程先生却秋毫未犯。

其实王琦瑶是愿意的,她欠程先生的太多,若是程先生开口,她必定愿意的。

程先生明白了。

当初人不在,无处寄相思。

如今人依旧,不得半份爱。

程先生哭了,他拜托王琦瑶的小姐妹蒋丽莉照顾王琦瑶,便躲进照相间里,又重拾了当初的摄影爱好。

对程先生来说,他从不怪王琦瑶,心头明月心头藏。

像是轮回,程先生在照相机下发现王琦瑶的美,如今也要回到照相机下逃避王琦瑶对他的吸引。

世间难有痴情

只是1966年,那个笼罩恐怖氛围的夏天,程先生选择了永远离开。

因为程先生的摄影照片成了传递机密信息的幌子,登门求照的女郎成了他一手培养的色情间谍。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人间失格中有一句说:“若能避开猛烈的喜欢,就不会有刺骨的悲伤。”

若是程先生没有遇见王琦瑶,他这一生该是儿孙满堂,幸福平淡。

但偏偏让他遇见了心头明月王琦瑶,于是深情藏不住,功名是路人。

在王琦瑶微弱时护她入富贵高台,在王琦瑶落魄时护她衣食无忧。

明明程先生从未说过他苦,可我却觉得他活的太苦。

他爱一个人,耗尽了所有力气,又要装着绅士一样去成全,说无悔。

想来,没人不对程先生的这份痴情产生感动之情。

只是现代社会,这样的情太难太难了。

从前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生只够爱一人。

如今信息泛滥,爱也泛滥了,再难有那样真挚的感情。

真的有时候宁愿程先生自私一点,就算以“恩义”裹挟王琦瑶又怎样?得到了才是实惠的。

可是这样,他就不是程先生了。

当然我们可以在心里怀疑这样做值不值得,毕竟放低姿态,成全别人,最后输得一无所有,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的。

但是就算世上多的是薄情寡义,也会有难得痴情人。

我理解程先生的痴情,也理解他的绅士风度。

因为人有生老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