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奇谭》之《小满》导演：用审美手段正视“童年阴影”
动画短片集《中国奇谭》从上线至今热度持续攀升，至截稿B站播放量已经突破1.6亿，在春节期间推出的第五集故事《小满》以剪纸与定格动画为形式依托，置于自然声景中的音乐主题下，以红色为背景色，呈现出极强的中国韵味。该片探讨了儿童如何与儿时恐惧共存并克服恐惧的故事，是一部妙趣横生且意味深长的剪纸定格动画。《小满》由陈莲华与周小琳共同执导，陈莲华主要负责美术工作，周小琳擅长剪纸动画，主要负责拍摄的画面效果。陈莲华告诉记者，特别希望动画故事也能讲讲孩子们的内心世界，想用这个短片和大朋友、小朋友一起探讨一下成长中的必经感受。
《小满》的故事创意，很早便出现在陈莲华脑海里。很多年前就畅游在动画制作“海洋”里的他，发现周围能真正反映并关注孩子内心世界的动画作品很少。每个孩子在小时候都会有自己的内心世界和精神感受，这些经历和想法对他们后来的成长影响非常大。虽然说有些在长大后就忘记了，但大多数人还是会被小时候发生的某件事触动。2013年，他有了《小满》的故事想法：“那时候我儿子还比较小，我每天观察他，能体会到很多东西，还会想起我小时候的状况。因为我不太喜欢太过于儿童向的作品，那些作品太美了、太甜了，有些太过于低幼了，我希望能表达一些更成熟、更普世共情的东西，这类内容的表达其实对动画来说非常重要。”
【资料图】他分享了自己小时候的实际体验：“比如我童年的时候发烧，刚痊愈了就发现胃口很好，吃了很多面包圈，吃完了又烧了起来，以后我看到面包圈就特别难受；再比如以前有个绘本叫《熊家婆》，当时觉得特别恐怖，以至于那本书我都不敢碰，不敢想，这些‘阴影’对我的影响都挺深远的。”
在2020年底，陈莲华收到《中国奇谭》出品方上美影和总导演陈廖宇的邀请，终于有机会将这些体验和想法付诸实践。
《小满》的故事中，小满在河里遇到了一条大鲇鱼，吓得不敢再和同伴们游泳。也总是梦见井中有一只大大的鲇鱼怪，带有鲇鱼瓦当的大船。直到有一天，小满和妈妈一起逛集市，再次遇到了鲇鱼，才忽然意识到让自己害怕的怪东西也不过和集市里的鸡鸭鹅一样，都是要被人花钱买来下锅的肉，小满也完成了对恐惧的识别和克服。“这个故事很重要的一部分是和心理阴影的共存，从我个人经验来讲，心理阴影实际上无法消除，你没有任何办法消除它。最好的办法不是克服，而是和它共存，我想探讨一下这个感触。其实共存的方法多样，你可以把心理阴影的痛点偏移，也可以用审美的办法对待、面对它。”陈莲华说，希望孩子们能够正视自己的恐惧，正确面对，不要让童年的心理阴影有更坏的影响。
除了立意深邃，主创们决定用返璞归真的传统剪纸艺术来制作动画。陈莲华认为，用剪纸来表现人心，特别有动画原本的力量。将纸偶通过动画赋予灵魂，让它不仅有形象、有动态，还有内心，这是很有挑战的事。在“纯手工”的打造中，每一个步骤都是考验，不仅时间、制作上有难点，甚至连大自然的天气都对制作提出了考验。“片中角色几乎都是纸做的，但纸偶受环境影响极大，比如制作经过了夏天的雷雨天，有一次忘了关工作室的窗，一阵狂风来，小零件全飞了（大笑）。还有一次我们拍云的镜头，云得有上百片，结果又来一阵风吹走了，大家到处去捡云。可能到现在，你都能在工作室某个角落里发现一片云。”尽管困难重重，陈莲华和周小琳却认为这是一段不可多得的拍摄经历：“手工做的真东西，它有材质本身的特色和纹理，让人看了以后特别亲切，这是电脑技术无法替代的。我特别乐意，也很愿意继续制作这样的短片。”
主创对谈
新京报：在做这种风格的短片时有哪些具体困难？
陈莲华：《小满》中角色的造型、五官、服装、发型，每一个方面都需要精心雕琢，然后画在羊皮纸这样比较厚的纸上，来测试拍出来的效果是不是好看。（我们）几乎是一边做测试，一边改造型，花费了很长时间。剪纸动画是一项比较古老的技术，它的风格特别独特，我们在图案构成上做了多次调整，也参考了很多古代绘画的精要，整体来说不算有很大的困难。
新京报：虽然是定格动画，但该片的角色表情、情绪很丰富，这在技术上有什么突破？
陈莲华：是有突破的，这在定格动画创作上也比较罕见。比如这次四个角色同时在一个镜头画面里动，每拍一帧画面，角色都要做出有幅度的动作，这个比较统一，但能做到四个人同时（运动）确实非常难。好在有非常专业的动作设计艺术家做好草稿，确定走位和动作得以实现。
新京报：该片的配音非常精彩，是如何指导这些小孩子献声的？
陈莲华：这些声音其实是“偶得”的，我们的声音指导当时在大理工作，他采集了很多孩子的声音，有了以后我们就开始做第一轮初配音，在这些孩子的声音里挑选，谁适合哪个角色的声音。我们只听声音，并未见到小朋友。小朋友的声音很有表现力，有的有性格，有的听起来很有热情，有的听起来憨憨的，有一个小朋友的（声音）一听就是小满，于是就定了。后来制作的时候，周导演和声音指导花了一天的时间陪着小朋友玩，再正式对声音进行采集。
新京报：与《中国奇谭》的这次合作给你什么感受？如何评价这种短片集的呈现方式？
陈莲华：就我本人来讲，我最中意动画短片，它们可以做得很不一样，在风格上有不同的叙事方式、美术设计、构思呈现，也能拓宽大众审美的可能性。动画的呈现就是应该多样化，这也是大家天生就很接受的方式。我当然希望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希望还有这种类型的尝试。因为观众不应该只看一种呈现，应该是百花齐放的。另外，上美影与我们的合作是一次非常好的工作方式，他们对每个作品的每个环节都有非常多的建议、意见，但不会强制或者带着指导性的口吻叫你要怎样，只是给你参考。这些意见非常好，也很平等，大家共同把作品做到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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