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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手天安社介绍:光膀子纹身系标志 被贴上黑社会标签

快手天安社介绍:光膀子纹身系标志 被贴上黑社会标签

  天安社为人生的“成功”下了一个看似荒诞的定义,更为荒诞的是,这样的“成功”却在快手上为人认同,受人追捧。

  见惯肤白貌美腿长胸大的美女主播,短视频直播的资深用户一定难以接受这样的走红方式:

  一群光头纹身的东北口音大汉,戴粗金链子大手表,一天三顿小烧烤,在镜头里脱光膀子露出啤酒肚,摇晃着赘肉在KTV里嘶吼。

  光膀子纹身,是天安社成员在网络上的标志性形象。图片来自天安永仁的微博

  在下载量超3亿、拥有4000万日活用户,内容多为自虐、挑战生理极限的短视频平台“快手”上,被贴上浅薄、低俗、Low逼标签的天安社,是一个高调而又隐秘的网红团体:它由近百个以“天安永某”为注册名的账号组成,坐拥数百万忠实粉丝。

  自成体系,独成江湖的天安社,构成了快手上的“第一网红天团”。有人说,因为有了天安社,网络上多了很多“黑社会”。

天安永义在自己开的纹身店里。

  快手网红、人称“双刀达”的天安永达, 在这次饭局上开朗活跃,在觥筹交错里放声纵笑毫不顾忌。而在此后我与他的一次单独会面时,这个30多岁、已成人父的东北汉子有些腼腆甚至拘谨,在聊天时不住抽烟,坦言北京依然会让他时常感到无助。

  永达说,自己为兄弟进过好几次“局子”。有一次被人砍了3刀,住了一个多月医院,四哥永兴带着兄弟们几乎天天来陪床照顾他,“你说这感情是不是拿命换来的?”

  租住在北京东四环附近的永达,说自己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找个北京周边的寺庙躲起来清静清静,“一个人想想事儿”。

  天安永义同样说自己好静,一般很少参加兄弟们的活动。除了跑到附近球场一个人踢上半天球,他更多时间躲在自己的纹身工作室里。打开快手,从起床洗脸开始,直播自己的一天。

  在他的快手视频里,天安社随便抽烟喝酒吃饭,“几秒钟就有几万几十万点击量”,而自己辛辛苦苦搞的“纹身创作”,一个月下来点击量还没有一万。他很落寞,感叹“网上懂好东西真东西的人不多”。

  可什么是真正的好东西呢?

  在善良和丑恶被无差别聚焦并放大的互联网上,有人为了营销给自己贴上标签,也有的标签被其他人贴上。爆炸式的信息在掠夺眼球的同时,让人无暇也无心去剥开标签探寻本源。

  磕头换帖、同饮血酒、对天盟誓,当结拜这种曾在中国民间盛行的抱团互助方式,结合了引发全民狂欢的直播热,天安社在快手上的走红,似乎可以看做是一种必然。

营 销

  在快手,这款用户以二三四线城市为主、高中以下学历用户超过三分之二的APP上,天安社被当成了“神”。

  已身价千万的“快手第一人”MC天佑,在他的喊麦作品里向粉丝反复灌输的是“帝王、江山、称王、称霸”,鼓励粉丝成为“一个有钱有面子的社会狠人”。

  “快手第一天团”天安社,则向粉丝具体诠释了什么样的人才是“社会狠人”。他们在快手上向粉丝直播和展示的生活方式,有着四五线城镇青年们向往的权力、地位和金钱。天安社为人生的“成功”下了一个看似荒诞的定义,更为荒诞的是,这样的“成功”却在快手上为人认同,受人追捧。

  在我从快手上联系到的天安社粉丝中,19岁的河北承德人木易(化名)年龄最小。他初中没上完就辍学回家,找了份保安的差事,一天24小时吃住都在厂子里,快手是他打发时间的唯一消遣工具。

  在真实与虚幻交织的平行世界里,送礼物是粉丝取得网红关注的最直接方式。298“快币”一顶的凤冠礼物大致相当于人民币35块,木易最多一天送出过4个,宿舍的保安嘲笑他傻,“把钱都给黑社会了”。

  因体弱多病在学校老受欺负的经历,让木易有点沉默寡言。他崇拜那些在学校里“混社会”的学生,向往成为武侠小说里飞檐走壁呼朋唤友的侠客。在他看来,天安社是一群“讲情义的大哥”,是他“羡慕并将努力成为的偶像”。

  他曾在快手上给每个天安社成员留言:“哥,你们还收人吗?”答案是否定的。天安永兴在他的快手主页上说“天安社从不收人”,那些打着天安社名头拿钱收人的,“都是假的”。

  不过,互联网世界从来不缺少跟风和抄袭,网红亦是如此。

  就在天安社结义两个月后,二十几名形似高中生的男孩也在三义宫结拜。“效仿先贤结为异性亲兄弟”的口号稚气未脱,在镜头里很多人忍不住笑场。

  2016年10月,一个名为“忠义商会”的社团在山东郓城结拜。结拜者也穿黑布鞋黑T恤,光头纹身,开路虎豪车,在“忠义兄弟感乾坤,商会兄弟心连心”的横幅下三拜九叩。

  红粉与黑粉并存,崇拜与嘲讽交织。“黑社会”既是天安社赖以成名的方式,也是“黑粉”们对天安社嘲讽的靶心。

  知乎上有人提问“如何评价天安社”,为数不多的回答全是挖苦和讥讽,有人把他们定义为“中国cosplay黑社会的先行者及泰斗”。

  但天安社“不怕黑粉,也不怕模仿”。他们自认为和那些跟风者不同的是,他们在快手上直播的只不过是自己的“日常生活”,他们是“正经的”生意人,自己过好了还不忘“做慈善回报社会”。

  翻阅天安社成员的快手主页,几乎都可以找到标注“天安社送温暖送爱心”的视频,这些视频配上“好人一生平安”等背景音乐被高调展示。

  天安永兴说,天安社成员经常在各地做慈善“回报社会”。

  一条“送温暖”的视频显然是在夏天拍摄的,穿着白短裤红T恤的天安永耀站在奥迪车前对着镜头一脸庄重:“天冷了,我代表天安社兄弟商会走进大山慰问孤寡老人,希望老人在寒冷的冬天感受温暖。”

  和身穿破衣拎着大米的老人合影,在车前盖上印有“天安社商会”的红布,慈善现场的横幅和标语让人恍惚置身某场感动中国的颁奖现场。

  高调的“慈善”,让天安社收获的是来自拥趸们更为忠诚的追捧。木易在QQ上连用了好几个感叹号:“黑社会敢这么高调吗?做好事的人能是黑社会吗!!!”

  和模仿者相比,天安社显然更有网络营销意识。“天安社”被经营成了一个充满商业性质的IP。“天安社”3个字被注册成了商标,天安社成员可以免费使用。“天安永酒”和“天安社大米”已在售卖,淘宝上还出现了“天安社同款沙金项链”。

  “人生就俩字儿,得劲儿!”这是天安社兄弟在快手上直播时常用的结束语。他们光着膀子喝到满脸通红时会吼上一嗓子,开着豪车在高速公路收费站对着镜头集体亮相时,也会吼上一嗓子。

  在我参加的唯一一次天安社聚会上,有人问了这个让我无法回答的问题:

  “兄弟,你觉得自己过得得劲儿吗?”(每日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