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碧玉:厦门很厉害的那所学校,创办者是泉州人
泉州平水庙26号“陈仲瑾故居”,一进门的前厅匾额上有六个大字:文魁、经元、明经,这是陈氏家族几代人挣下的功名。最辉煌时期应是在陈仲瑾的祖父竹庄公,他就是匾额上的“经元”,“文魁”是陈仲瑾,“明经”是竹庄公的哥哥朗山公,前二者都是举人,后者相当于举人的副榜。
竹庄公不仅自己功名在册,还为儿子陈伯华谋得一门好亲家,令门楣更加荣光。这门亲家就是陈仲瑾的母亲娘家许氏,是泉州三朝巷光禄寺卿许邦光的孙女,刑部员外郎祖淓公的女儿、莆田大理寺卿郭尚公的外孙女。因为当时,竹庄公与祖淓公同登科名,也因小儿才华早露,颇得许家人赏识。
可惜,陈伯华命运不济,一世与功名无缘,父亲早逝,全家十七口人生计全靠他设帐收徒维持。有次安溪一富人家请陈伯华去当家教,所赠拜师费阔绰到足够十七口人两年的生活费。而他最终因积劳成疾,38岁病逝。
书香世家、名门望族,并非就是富足之家。此为题外话。但书香门第的气节越是在这时候越显得高贵。
陈碧玉任培英女中班主任时,学生到家中聚餐
陈碧玉记得,父亲陈仲瑾虽是旧时代的举人,思想却很进步,具有革命性地加入了孙中山同盟会,积极参与社会事务。“村里(当时的平水庙周边荒芜,有一处还被称为乞丐营)有因水利、军民矛盾各种不同的纷争,都会来找我父亲,我们家还专门腾出客房,给有困难登门的人住。父亲常说,人呐,不要只为自己,要为众人。这些话对我的影响很深。”
陈碧玉曾瞒着先生加入中国共产党地下党,他的弟弟陈泗东还因参与革命被暨南大学开除学籍(此后又恢复),他们的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也都参了军。因此陈仲瑾逝世时,有诗悼云:“成行儿女参军去”。
陈仲瑾毕生之事业还在于办教育救国这一事。因“愤民智之庸愚,萌民主之思想”,他先后创办了泉州西隅小学、西隅师范(后被撤)、西隅中学(原泉州四中前身)。
此时,陈家大院里,一边依然是叔、伯、姑、姨的诗章文学,一边又充盈着外来的各种先进思想。
13岁的陈碧玉就读于泉州培英女中(前排右三)。
“当时我们家附近有培英女中、培元中学,都有教会背景,外国老师多,就住在我们家对面,大家都说英语。我哥哥自学精通英、德、日、俄四国语言,考上厦门大学化学系后,就跟我说,‘从今以后,你必须用英语跟我通信’。”
陈碧玉的这位哥哥,就是东南大学原校长陈笃信的父亲陈泗传,毕业于厦门大学化学系。他喜欢给妹妹、女儿熏陶居里夫人的事迹,并以此鞭笞她们。“他在家里订阅了很多进步期刊,要求我不能看乱七八糟的书,只能看他指定的书。那时我确实看了很多书,激浊扬清,最崇拜的就是居里夫人,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像她那样的无私奉献的女性科学家。”
陈碧玉的先生叫李法西,厦门大学海洋化学教授,出生于菲律宾,祖籍也是泉州。他们夫妇有一句共勉的格言:“life is to give, not to take”(生命在于给予,而不是索取)——李法西病逝于1985年,这句话就写在他动手术前的一份离别寄语中。
李法西教授
李法西夫妇
陈氏先辈累世读书,都希望能挣得一份功名,那是科举制度下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但从陈仲瑾之后的陈家人却对“当官”并不热衷。陈碧玉当时辞官,是几经打报告才申请下来,退下来的她反而回到课堂当起老师。李教授说,他们兄弟几个也都属于业务性,即使担任职务,但分管的都是实际业务。原泉州政协委员陈笃恒、陈泗东之子说,父亲曾直接告诉他:书要读,学习不能停,但官可以不当。
阅读不止,官可以不当——这是“书香门第”四个字能被千秋世人所景仰的非凡气度,也是国家之幸。
陈碧玉后代一家
耗尽十多年心力,陈校长的办学理念被证明是成功的。厦门外国语学校(以下简称厦外)的胡老师跟我们提供了一组数据,1982年厦外正式从厦门二中的试点班独立出来,初高中连读,1988年的第一届厦外高考生就出现了一个市文科状元。直至目前,厦外的省文理状元共有9人,是全省之最。至于高比例的保送名额,其实从2007年以来就有,是国家为培养外语人才而特别下放给此类外语学校。
“人活着就要对社会有贡献,只有对社会尽了应尽的义务,在生命的临终时才会心安理得。”陈碧玉终于可以告慰先父,你办教育救国,女办教育强国,不负家父不负君。
陈仲瑾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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