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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顶一万句》:那些说的着和说不着的话

《一句顶一万句》:那些说的着和说不着的话

有幸去看了电影《一句顶万句》的点映场。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女导演的电影处女作,毕竟电影无论是在镜头语言上还是人物台词都如此克制,干净利落之余没有一丝废话。但电影结束的同时也是一脸懵逼,这就结束了?怎么感觉故事还没讲完啊?

毛孩饰演的从城里退伍复原的钉鞋匠牛爱国,在发现老婆出轨后,上演了一系列追踪、捉奸、离婚的戏码,经历了从初见奸情愤怒时的“抽刀杀人”,到冷静下来“借刀杀人”,直到最后释然“放下刀刃”的内心之争。而刘蓓饰演的牛爱香则是年轻时处对象受到伤害直到快四十岁都没有结婚的“黄金圣斗士”,为了找一个说话的人和范伟饰演的能说会道的厨师宋解放成了婚。结了婚却发现远不是那么回事,说的着的话反而更少了。

你可以把电影看成一个八点档的婚姻纠葛戏,故事探讨的就是婚姻中夫妻双方“说得着”和“说不着”的内心孤独。双线索的叙事结构中,牛爱国的离婚和牛爱香的结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颇有些讽刺意味。但倘若按着牛爱香现在这种“有话说不着”的状态,又何尝不是下一个牛爱国的结局呢,这么想来,故事不但讽刺,更有些悲凉的氛围了。

电影打出的口号是“一顶绿帽子下的史诗”,在我看来并没有夸大。它虽然题材涉及到婚外情、出轨、捉奸等等敏感话题,却只是几句话带过,“我在屋外听着,他们一晚上干了三回”,这种在观众听来很好笑的一句话,比起那些直白香艳的情色画面不知高级了多少倍。而这正也是语言的魅力,话语的魅力,也是影片的核心之一。虽然孔老夫子谆谆教导我们要“谨于言,敏于行。”做事要“三缄其口”,但中国人却始终是个喜欢扎堆热闹的民族,喝酒要热闹,办事宴太隆重,平时说的话要不是家长里短,要不就是工作、政事新闻。可内心的事该向谁说呢?不像西方,生活中的大多人都没有神圣的宗教信仰,没有可以诉诸心事的上帝神父。于是,就有了一个人找一个人,一句话找另一句话,这种“真正孤独”的状态中。庞丽娜找到了“说的着话”的人——蒋九,一个已婚的男人。被道德礼仪约束着,变成“不能说”,可和牛爱国“说不着”的生活状态不断压抑着她的精神世界,就变成了一场“悖德”的精神肉体双出轨的局面。

这种状态也可以从吃饭这种细节中看出来。和蒋九在一起时出入的都是高档场所,吃的是生态园的饭;和姐姐牛爱香谈话场所是咖啡厅,一个在小县城看来很“高大上”的场所,从这一细节看得出庞丽娜是一个比较注重物质追求的女人,就连想去游玩的地方都是在旁人看来可望不可及的欧洲。在牛爱国精心烹制的晚饭中,即使有美酒蜡烛,又怎么能和真正奢华的地方相比呢。或许她刚开始本不是这样的人,和牛爱国结婚时,两人是“不用说也可以知道对方心里想的是什么”的恩爱夫妻。可生活哪能事事如意,曾经意气风发的牛爱国也从军人转变到不是很如意的修鞋匠生活中,对生活的期望、对妻子的承诺也变成一张张“言而无信”的空头支票。说来说去,只能叹一句:造化弄人。

“一顶绿帽子下的史诗”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讲的也是选择。忍,还是不忍。这是一个相当值得深思的问题。牛爱国数次举刀,又数次放下,足以见内心的复杂。其中,跪拜在佛前忏悔这一段表现地尤其好。既有牛爱国的愤恨,也有其对女儿的愧疚和不舍。而佛,只是淡淡地看着芸芸众生,不发一言。婚内被出轨其实并不可怕,重要的是选择。你选“说的着”还是“过日子”,是忍还是不忍?这是个问题。故事的最后,牛爱国经过一番复杂的内心争斗,在章楚红的一句话“世上别的东西都能挑,就是日子没法挑……我还看穿一件事,过日子是过以后,不是过以前”中变得释然,重新找到生活的出路。这也正是一句顶万句。

就影片来说,一个初出茅庐的导演敢于改编这种体量的小说来说,还是很值得佩服的,虽然在处理一个县城中年男人婚姻危机方面,手法有些稚嫩且过于巧合,但父亲刘震云作为编剧压阵,显然助力不少。看惯了动辄撕逼的情感大戏,在月初看了这样一部小清新华语佳作还是相当开心的。

毕竟这是导演处女作,有冯小刚、李安这样的老师教导,父亲刘震云这样的编剧助阵,不吹不黑,对于刘雨霖未来的导演作品,应该还是相当值得期待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