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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个好玩的声音“怪咖”|面孔

大象新闻记者 赵丹 实习生 王冉冉/文 受访者供图

2023年4月,电影《灌篮高手》刮起一场有关青春的风暴。

  • 在北京大学举行的首映礼上,樱木花道的配音演员于正升和流川枫的配音演员官志宏,同台还原经典桥段。时隔20多年,于正升和官志宏一张口,就让无数人感慨“还是那个声音”、“青春的记忆”。没有人注意到,在观看影片时,于正升悄悄坐在观众席,听着自己演绎的樱木花道感慨万千,甚至悄悄抹了把眼泪。

    1970年出生于中国台湾的于正升,20年前就参与了动画版《灌篮高手》的配音。这部100多集的作品人物丰富,观众不知道的是,最终是靠“五个男生、两三个女生”完成了配音,每个配音演员都要负责多个人物的声音演绎。于正升也拿到了多个角色,但最出彩、最广为人知的就是樱木花道。

    于正升非科班出身,受父亲的影响走上配音生涯。对于大众来说,于正升是个比较陌生的名字,但是一定知道他演绎过的角色,比如《龙珠》、《猎人》、《数码宝贝》等诸多动画片,比如《巴黎恋人》、《夏娃的诱惑》、《哈利波特》、《红楼梦》等影视剧,都有他的声音演绎。

    在配音行业浸润多年,于正升享受躲在人物背后,赋予人物灵魂的感觉。

    他认同“声优都是怪物”的说法——如果想法不那么奇怪的话,也就不能转换各种身份,没办法做出看似奇怪实则出彩的表演。一个配音演员,一定有自己的独特之处。

    “很多人都觉得我奇怪,我应该是个‘怪咖’吧。”

  • 以下是于正升的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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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多年后重新演绎樱木花道

    《灌篮高手》电影版上映,我看到一些网友评论说“青春回来了”,其实在我的人生里,《灌篮高手》这部作品的意义也很大。对我来说,那是20多年以前的事,我们经历了这么多年的成长跟变化,不管是年龄还是心态,其实都有在转变。

    那时候我刚出道没几年,算是最年轻的新生代,所以樱木花道是一个我很努力想要征服的角色,刚好是在我爸爸的录音室这边制作,我很荣幸的得到了这个角色,那时候,我是拼尽了全力想要把这个角色给诠释好。

  • 这部动漫的剧情很吸引人,不管是同学之间的相处,还是打比赛的时候,亦或是日常生活,像买球鞋、打保龄球、吃烤肉这些桥段,对我来说都很好玩新鲜。

    当时就是一个热血青春的感觉吧,我也没有想到它会成为影响我这么多年的一个作品。坦白讲,当时我很有压力,因为参与配音的其他人全部都是我的前辈。但我也没有时间想太多,只能全力以赴。我当时的心情是紧张加恐惧,还有一个感受是,一个晚上录五集真的还挺累的。因为我们一人不止一个配音角色,大家都要不停地切换声线。配音的时候,有时候会把嗓子都喊得哑掉,可是我们录得很开心。

    让我没想到的是,居然能在几十年之后再去继续演绎,我还因此去了一趟北京,到北京大学参与首映礼,我很感谢能再次遇见。这个角色不仅影响着我,还影响了这么多人的青春。

    时隔20多年为了重新为电影版配音,我又翻到过去的作品。一打开画面,我就进入到20多年前的回忆当中,在大家还没有看到影片之前,我就已经哭了好几遍:很多回忆会不由自主的跑出来,包括之前录音的方式,还有大家之间积淀的感情,这些东西会在一瞬间重新启动。后来在首映礼现场,我坐在台下,和大家一起观看电影版,仍然非常感慨,还忍不住掉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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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家庭影响走上配音之路

    《灌篮高手》这部作品人物很多,但其实配音演员只有五个男生、两三个女生,所以在这部作品里,我们每个人都要给多个角色配音。怎么样才能在有限的时间内把这100多集的动漫完成,然后呈现出来,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因为樱木花道的人物设定是一个很热血很爽朗的年轻人,当时我也是最年轻的配音演员,所以给我分到了这个角色。至于水户洋平,他本身跟我的个性比较接近,所以在录制这个角色时,我会注意营造一个斯文的人物形象,声音不要那么亮,让他能够比较符合学长的身份。

    拿到角色,我们要根据人物的个性,他讲话的语速,甚至眼神,来确定诠释的方式。比如比较矮小的,我们就声音细一点;如果人物设定比较粗犷,我们的嗓音会刻意粗一些;如果遇到比较凶悍的人物,配音就会显得霸气一点。即使这些人物撞在一起,观众也不会觉得是同一个老师配的。也许你们多听一听,可以听出一些端倪来。

    我爸爸以前是个演员,但是在我小时候,他就没有再演戏了,进了一个制作公司,同时承接了一个录音室的工作。那时电视台需要录音作品的时候,都会请我爸爸制作。

    大概在我十七八岁的时候,正上高中,他跟我说,你有没有兴趣来看看我们在做什么?我当时对配音也不懂,也没有很爱读书,就想着去看看也好。看了之后觉得很特别,他们在里面对着麦克风讲,我在外面看着,就觉得蛮好玩的,然后就想有空就去看一看,慢慢看着看着,我老爸就说,这里有一个年轻人、路人甲或路人乙,你要不要进去(配音)试试看呢?我就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吧,当时会很有压力,因为旁边都是前辈们,我必须要很小心、很慎重的去面对,也正是在这样的压力之下,从配一两句到七八句,逐渐承接的角色越来越多,也正是因为这个压力的关系,我慢慢真正喜欢上了配音。因为我不是科班出身,也没有受过任何特别指导,所以我会去看电影,找前辈们去请教,包括去问我爸爸,想方设法多了解一下什么是配音,怎样才能诠释好角色,就这样慢慢的,我得到了越来越重要的角色,成为了配音演员。

    在我们家里,关于配音,一开始我只有被爸爸教导的份儿,但是在我积累了工作经验之后,会回去跟我爸爸交流自己的认知,比如我今天在外面录了一个什么东西,他们的安排很好,或者他们的表现方式还蛮不错的,我就会跟我爸爸分享,怎么样让我们自己制作的东西更好,他也乐意接受,因为他也觉得这些都是不错的经验。

    基本上这么多年,我跟我爸爸在配音的理念上没有什么分歧,现在我爸爸已经退休了,我也有了自己的录音室,另外我是属于比较开放式的态度,乐于接受现在年轻人的一些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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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声音赋予角色灵魂

    我觉得想要成为配音演员,独特的个性和好奇心是必须要有的。如果你的个性害羞,没有表演欲,没有模仿能力,想成为配音员会有一些困难。真正要变成一个比较优秀的配音演员,要打开自己,接受不同的表演方式,接受不同的训练,才能够比较全面。

    我认为比较“怪”的人,才会进步的比较快,在今天想成为一个配音演员的话,个性绝对不能害羞,表演欲一定要稍微强一些,模仿能力、观察能力也要好。我在看电影的时候,无时无刻都在研究每个角色,以及演员们的表演方式。除了多看电影之外,日常生活中也要多观察,比如去菜市场看看三姑六婆是如何卖菜的,你下次碰到了这样的角色,就可以汲取到灵感。

    所以我觉得如果要成为一个配音演员,我刚说的那几项如果都具备的话,再加上声线很好听,咬字也不差,他会进步的很快。

    在配音这个行业摸打滚打多年,我很欣慰看到越来越多的优秀年轻后辈,我也期望能听到、挖掘到好声音让更多的人听到。

    我在20多岁就陆续有一些前辈们委托我制作一些动漫等作品,所以我很早以前就有了自己的录音工作室,知道很多客户希望听到新的声音,看到新的表演方式。

    配音对我来说意义非常重大,我享受用声音赋予角色灵魂的感觉。

  • 我从18岁开始到现在,做了35年的配音工作,期间当然会遇到瓶颈和障碍,就是录了几年的动漫之后,突然发现不会塑造人物了。每当那个时候,我就会想去当一名便利商店的店员,去多体验一下人生,增进一些我的表演养分。这是一份我非常热受的工作。每天会面对的不同的人,遇到不同的角色,会采用不同的呈现方式,讲述不一样的故事,我还蛮享受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所以你说配音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觉得已经是我人生的一部分,让我很有成就感,很有表演欲,因为累积了这么多年的经验,大家也愿意听一听,我觉得这对我来说已经是非常圆满的一个结果了。

    有句话叫“声优都是怪物”。我非常赞同,因为如果我们的想法不那么奇怪的话,也就不能转换各种身份,没办法做到这么多看似奇怪实则出彩的表演。一个配音演员,一定在某些部分跟一般人不太一样的地方,也许表演欲特别强,也许模仿能力会特别的不同,抑或是诠释角色的方式特别的不同,他才会成为一个声优演员。

    有人曾问过我,为什么你可以工作30多年,还可以保持这么的有热情?我说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蛮喜欢这样的工作,每天都活在不同人的人生里,面对不同的角色和不同的故事,我可以很自在的沉浸下去,所以对于这一点来说,很多人都觉得我奇怪,我应该是个怪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