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入尘烟》刻在骨子里的卑微和自贱,才是悲剧的始作俑者
写在前面
《隐入尘烟》,一部原本不被看好的小成本农村题材电影,在近段时间引来了轩然大波,不光是票房出人意料地蹭蹭直上,电影本身的内容更是引发了国民热议,甚至有人将其评价为“今年表现最好的国产电影”。
电影描绘的是农村生活,将底层劳动人民的朴素、情感的真挚以及生活的苦难展现得淋漓尽致,其中的爱情故事,犹如一颗巨石砸落在人们平静如水的内心中,泛起的巨大水花和阵阵涟漪,让人回味,久久不能忘怀。
有人感叹:全剧不提苦,却苦出天际;不说爱,却爱入骨髓。
也有人说:是我们这一代人弄脏了爱情。
从评论中便可看出,这是一出关于爱情,结局悲苦的故事。
《隐如尘烟》中,马有铁和贵英的悲剧,是沦丧的道德伦理造成的,但更多的原因,还是在于他们自身的卑微和自贱。
苦难可以造就一个人,也可以毁掉一个人,苦难能限制人的视野,能压抑人的个性和梦想,没有谁愿意经历苦难,但是现实生活中,我们又不得不直面苦难。
一个性格卑微且自贱的人,在强大的苦难面前,即使表现出了一定的坚韧和顽强,最后的结果,往往都是以失败而收场。
一、生如草芥,命如老驴
故事的背景是2011年的中国农村,男主角叫马有铁,甘肃张掖穷乡僻壤的农民,他是一个老光棍,年纪50左右,他在家里排行老四,他的父母、大哥马有金、二哥马有银都已经过世了。
马有铁任劳任怨、吃苦受累,可是三哥一家根本就没有将他当做家人、甚至当做人看待,不光不能同桌吃饭,就连多吃两个馍馍,都会遭来哥嫂的白眼和讥讽,多年来的心酸委屈,他闭口不提。
二、马有铁结合贵英,生活有了阳光
如果说马有铁是驴,那么贵英的的生活可以说是连驴都不如。
贵英40岁出头,她的父母过世了,她也是跟着哥嫂一起生活,她天生脊柱弯曲落下驼背,不光如此,她瘸腿、没有生育能力,还时常小便失禁。
贵英的哥嫂更过分,从小挨打受气不说,还让她住在窝棚里面,吃饭也是饱一餐饿一餐的。
三哥马有铜的儿子要结婚了,三哥觉得马有铁上了年纪,干活已经没那么利索了,便想着将马有铁“赶”出家门,当然,这也是即将过门的儿媳提出的结婚前提。
于是,三哥就张罗着给马有铁娶个媳妇,这样一来,就能名正言顺地让他离开这个家。贵英的哥嫂早就想赶走她这个累赘,双方一拍即合,在没有征求当事人意见的情况下,定下了这门亲事。
马有铁和贵英第一次见面这天,是在三哥家里。这天下着鹅毛般的大雪,马有铁正在驴圈里铲粪,嫂子扯着嗓子埋怨地喊着:老四,你咋还没出来,搞快些,不要再磨蹭了,就等你了。可是等马有铁拿着窝头进屋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吃好饭了,就连身份卑微的贵英也快吃完了。
三哥见马有铁手里拿着两个馍,站起来冷嘲热讽地说:这个遭瘟的驴咋又跑到院子里了,这个不值钱的,一天给你多少,你才吃得够。
马有铁听出了其中的含义,他意味深长地看看了三哥,端起碗走了出去。在这期间,他没有夹过哪怕一筷子的菜,即使他走出去,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挽留他。他孤独地蹲在雪地里,吃着手里冰凉的窝头。
马有铁和贵英的结合,是不顾死活的结合,也是双方家庭丢包袱式的动作。但是不管怎样,对于马有铁和贵英来说,也算是脱离苦海了,他们的日子第一次有了盼头。
三、马有铁献血风波,见人情冷暖
婚事就这样定了下来,马有铁和贵英的婚礼,没有锣鼓喧天,也没有亲友祝贺,就算是各自的至亲(哥嫂侄儿),都没有来,他们只是登记领证,在一个废弃的房子里贴了一张大红的喜字,婚礼就算是完成了。
过了不久,村里召开群众开会,领头人在台上说道:今天召集大家来,是希望大家救救张永福,他生病住院了。
群众们讨论了起来,要知道,张永福可是村里的首富,钱可多的是。
原来,张永福需要输血,必须是RH阴性熊猫血才行,而全村是这种血型的,只有马有铁一人。
村民议论说:熊猫是国宝,马老四也成了国宝了。大家哄堂大笑,在他们的眼中,马有铁是卑微到不能再卑微的人了,此时竟然显得有如此重要的作用,这对大家的第一感知来说,无疑是个笑话。
最为讽刺的是,马有铁和贵英的生活都到了如此地步,从来没有人想过要帮助他们,而村里的首富生病住院,竟然召集群众一起帮忙。
对于献血,马有铁本不想去,贵英担心他的身体,低着头,轻声说:俺们不献,要献你们献去。
首富的儿子说:只要你献了血,我就把欠村民们的工钱给结了。
原本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是村民们听到这个消息,为了自身的利益考虑,纷纷劝说马有铁,让他务必答应下来,甚至从救人这个道德制高点压制他。
马有铁本是心善之人,当下便应承了下来。
马有铁前前后后献了几次血,首富儿子来接他们的时候,就连车子都要套上塑料袋,生怕肮脏的两人玷污了自己的座驾。
献血救人,竟然也能低入尘埃,当你自己卑微了,便没有人再能重视你。
四、两番换房,看透了亲情
村子里出了新的政策,凡是将老房子推到还耕,可以获得一万五的补偿。马有铁和贵英住的,正是别人废弃不用的房子,如今有了这个政策,屋主便让马有铁在两天内搬出去,至于他们的下一站是哪里,这可不是屋主要考虑的事情。
村子里废弃的房子还多,他们随便住进了一间,好在能避避风雨,不过这样的条件,和村子里大多数家庭的猪圈比起来,都远远不及。
马有铁和贵英开了荒,他们借来了十只鸡蛋,孵了小鸡,土地里的庄稼也有了好的收成,眼看着日子就要慢慢地好起来了。
这天,三哥拧着酒席的剩菜来找马有铁,原来像马有铁这样的无保户,只需要交一万块钱,就能够在集镇上分得一套住房。
马有铁和贵英经过努力,自己也建好了土坯房,只是他们建房的时候,全村竟然没有一个人来帮忙,也没有人来祝贺。人情的冷漠,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在搬进新家这一天,贵英躺在炕上说:想不到这一辈子,还能有一张属于自己的炕,属于自己的家。
对于普通人来讲,这是生活最基础的东西,可是对于贵英来说,这竟然成了她曾经不可奢求的幻想。
五、贵英之死,彻底击垮了马有铁的心理防线
贵英在给马有铁送饭的途中,她不慎掉下了水渠,淹死了,当时水渠旁有很多村民(年迈之人),可是等马有铁到的时候,贵英竟然还在水渠中浸泡着,也无一人前去通知马有铁。
都说麻绳专挑细处断,越是在苦难的时候,苦难反而更容易找上我们,马有铁正是如此。他的生活,原本可以慢慢步入正轨,和贵英过上属于他们小两口的日子,可是天不遂人愿,他和贵英的命运,早已经注定了是一出悲剧。
马有铁处理好了贵英的后事,卖掉了一年的收成,共计3000余元,还了债,也还了之前向村民借来孵小鸡的鸡蛋,然后躺在自家的炕上,喝药自杀了。临喝药前,马有铁煮了一只平时舍不得吃的鸡蛋,以此缓和药的苦味。
故事的最后,侄儿推到了马有铁的新房,领得了一万五的补助,就在房屋倒塌之时,扬起了阵阵灰尘,马有铁的一生,也隐没在了这滚滚尘烟之中。
六,可怜之人的可恨之处
马有铁和贵英的遭遇,属实可悲、可怜,但是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的可恨。
乍一看,他们的悲惨遭遇似乎是周边人冷漠无情造成的,实际上,完全是咎由自取。
贵英的智力水平正常,她虽然身有残疾,可是手上活、洗衣煮饭等简单的家务事是能做的,其实像这样的人,别说照顾别人,最起码养活自己没有问题。
而像马有铁这样手足健全,智力正常的人,就算他不出去打工,哪怕是在农村务农,建立一个自己的家庭,应该不算什么大问题,可是他偏偏成了一无所有的老光棍。
究其原因,贵英过于软弱,马有铁过于圣母。贵英在哥嫂的欺压下,毫无反抗可言,在阻止马有铁去献血的时候,说话的声音更是低入尘埃,这便是软弱的表现,哪怕贵英活成一个泼妇,她的结局也不至于如此。马有铁帮着哥哥干活几十年,在遭受非人待遇的情况下,他依旧任劳任怨,将自己当做家里的牲口一般,但凡他稍微自私一些,他的结局也不至于如此。
马有铁和贵英所表现出来的卑微、自贱行为,正是他们悲惨结局的始作俑者。
马有铁勤劳、善良、踏实,他的身上有很多可取的闪光点,他和贵英朴实无华的爱情,确实让人感动,可是悲惨结局却不值得可怜。